今天是鬱症復發的第八天。
我問大家現在升旗還唱不唱國歌、開學典禮都在滑手機究竟有沒有必要存在、以及剛過的228連假如何度過。用禮儀徒存形式的舉例,解釋孔子的喟嘆,解釋內仁外禮,儒家的核心就是從外在形式去溯源並賦予它一個本質,那個本質就是仁,用通俗一點的說法,社會倫理之中符合道德的有等差的愛。
醒來之後悵然若失。我其實很喜歡講思想和哲學,但至少這幾個月,我沒有機會站上講臺了。
早上出門辦事時經過學校,隔著牆,我聽見體育課的笑聲。回想起上上週,我才被半哄半騙的答應上學期的班陪她們第八節去打羽球。
現在我進校園,是真的沒有身份了。唯一的待辦事項大概是把位置清空。我不是老師了,沒有站上講臺的機會,我親手放棄的。
說不上後不後悔。我其實腦中一直有個畫面是在下課回辦公室的路途上忍不住,即使知道只會摔斷腿還是一躍而下。這會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或許會上新聞,看到的學生又該怎麼辦。這件事情,一點點發生的機會都不可以有。所以我辭了工作。
只是心裡還是難過。講臺是需要爭取的,原來我有這麼多留戀和不捨。
其實這次復發,我最害怕的是失語症和人群恐懼,這會讓我回到完全失能的狀態。
如果真的又這樣,那就放棄好了。
除此之外,我還是要忍過現在打字時呼吸的痛,熬到下一秒的再下一秒。
腦子鈍化看不了長文,所以最近在讀詩。保羅•策蘭的《死亡賦格》。大屠殺的詩集文學。
詩人說這本詩是野蠻的,絕望而晦澀,批判與呻吟。但我怎麼看,字裡行間都是對生的渴望,被迫的臨死前對生的渴望昇華到極致。
「它們是要被感受的 不是要被讚歎的」
「一個詞--你知道:一具尸」
「我們空中挖一個墳墓 那裡我們躺著不擁擠」
「而有時候,只有當 我們之間隔著虛空我們才 暢通無阻的抵達彼此」
「明亮,沒有灑下任何安慰的明亮」
「我們痛飲某種虛空和最後的事物」
除外之外,用很緩慢的速度在看《叔本華的治療》,才翻了幾頁。其中有一句:
「好些人不能掙脫自己的枷鎖,卻能做他的朋友的解放者。」
若說我是個理想主義者,所有的純真與暢想,大概就是遵循這句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