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如果哪天再見到面,他是不是會低著頭、眼眶紅潤,用著充滿愧疚的聲音向我說:「對不起。」 而我是否有辦法原諒他? 原諒這個逕自傷透我心,隨即不告而別的壞傢伙。 還是要將當初未能罵出口的髒話一吐為快? 「好久不見,妳…過得還好嗎?」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看著那幾乎與十年前無不同之處的五官,臉頰有些消瘦了、聲音也變得低沉,身上還多了一股陌生的香菸味。 聽到他的聲音,這些年幻想過的無數畫面一瞬間湧入腦海,卻一個也無法與現在的場景對應上。 與我藏在袖口,那止不住顫抖的指尖、略帶警戒的眼神成顯著對比,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笑意,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彷彿我們只是幾年沒見的朋友在寒暄問候。 「如果我說我過得很好呢?」 「那真是太好了。」 心頭突然像是被揪住,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遲疑,他就這樣自然地回應了我聽上去滿是嘲諷的話語,就好像只有我是死抓著過去回憶不願放開的可憐人。 呵,這就是我們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重逢的場面嗎? 我忍不住地覺得還曾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抱有一絲期待、美好幻想的自己有點可笑。 十年前的記憶湧現,拿外套遮著大雨奔跑、在公車上一起聽MP3、躺在草地上用指尖比劃著天空的雲朵,和每晚從補習班出來時你在人行道旁等待著我的背影,原來這些曾被我當成寶物般珍視的回憶,甚至是你從我的世界無聲無息消失後,每個在心中輕聲說著我已經原諒你了,祈求著你重回我身邊的日子。 原來,這些曾讓我受盡悲傷和折磨的回憶,是能夠如此被輕描淡寫帶過。 最可怕的是,在真正見到你的此刻,心底深處那些我以為已經澆熄成溼冷灰燼的情感,竟然悄悄地在發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