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走了,風來了,陡降的氣溫使得孤獨添寒,使得寂寞添亂,倉惶的腳步錯走在不平的
紛擾,秋葉兀自顫抖不已,雨打風吹不得安寧,或許得等到落下了,才能含笑歸土。
是我太癡,欲上青天攬明月,卻向烏雲密布處,惹來愁雲慘霧,何以自處自顧,
徒呼負負。
挫折的情境使人如陷囹如身入黑暗的囚牢,且為個案而悲而愁,只是一份卑微的臨工竟
也求之不得,而我還是不能客觀地跳脫,總覺得自己失策,而折損了自信,
也或許命運對她另有安排。
面對有所苦難而被列冊為特定對象者,我等像是手無寸鐵的游勇散兵,卻要衝鋒陷陣攻
城掠地,全無糧餉軍備,單兵獨騎寄人籬下在一部電腦事務機不到一坪大的辦公處所
在,只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沒關係啦,下回出來再給就好。
點了飯菜一掏口袋才知皮包沒帶。
老闆娘是昔年鄰居,媽媽為男人所棄,拖兒帶女下嫁給後院王家在南方澳跑遠洋漁船的
獨生子;日子並不好過,常被丈夫拳打腳踢的鼻青眼腫,不時涕淚交加跑來跟母親哭
訴,母親也仗義,對那個長年漂流海上也嗜酒的鄰居痛加斥責,
他倒是對母親甚為敬畏,不太敢回嘴。
女人是個比男人還能幹的刻苦耐勞,只要能賺錢什麼辛苦工作都做,
連冰冷冬夜裡用手拖網在海湧中捕撈鰻魚苗也視死如歸,這種費力氣又危險的粗活,
村裡從沒有一個女人嘗試過,乾瘦如柴的她,連做過土水工的母親也佩服,
貧窮出身如她的潛能動力令人咋舌而望塵莫及。
過了十幾年,女人再也受不了男人一再暴力相向與猜疑,
帶著幾個還在就學中的兒女搬了出去(老闆娘就是大姊)。
天氣並不如預報的乾冷,雨還是陣陣,只是緩和了許多,有的人加件外套有的人穿上長
袖,只穿短袖的我冷了一日,不時喝點熱開水以驅寒意。
小鎮老街三角窗的位置屬精華區,老闆娘與女兒常忙的不亦樂乎,我與她極少敘舊交
談,兒時的個性甚為害羞自卑,甚至同村的表兄姊弟妹也如同陌生人,所以雖是比鄰而
居卻也僅為認識而已,而今雖同在小鎮生活,卻有著他鄉遇故知的暖遇,
人情世故多端,永懷善意,常保安康。
我輕喚著在巷口眺望的老闆娘,她回過頭來微笑著往店裡走來。
一大早蘇澳的媽祖聖駕搭著「機關車女王」CT273蒸汽列車往北來到烏石港,
由女王隨同女神出巡開始消災去厄遶境祈福平原,村落間此起彼落鐘鼓炮樂聲不絕於耳
環繞在緊鄰小鎮的街里巷弄間,開蘭路老街於午後拖著長長的陣頭,從街頭貫穿到街尾
千公尺人車鑾轎及兩旁參香膜拜的善男信女不分老幼青壯,如似嘉年華會的熱鬧滾滾。
多年未見她那駝背的丈夫,我也不敢問及,他曾來過家換房門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了;她也曾在鞋廠做過手工,沒幾年吧,那時課裡數百人她應不會記得我,
或者還記得也沒什好提的。
她跟丈夫一樣矮小瘦弱,在這曾盛極一時的巷弄中有了一隅棲身的小店面,
這裡曾經有過一家令童年魂縈夢繫的農漁戲院,從邵氏的武俠到瓊瑤的愛情。
我是來打一把機車備用鑰匙的,雖然她費了兩次功夫,但還是在十分鐘內搞定,
臨走前我對著她說,陣頭都還沒動過,妳趕快再去看。
尋個間隙從車陣穿過,再去賣場備置明日重陽節敬供的水果,好不容易妻不再堅持得煎
煮蒸炒一桌,既要恭奉根本就不該用葷腥,而這個改變竟也費去數十年。
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