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驟風起於黃昏,東方烏雲密佈西方金陽燦耀,
氣溫陡降十度,枯葉紛紛滾滾人行道,
墮落凡間為塵泥。風蕭蕭,吹散了苦楝紫白花香,江中有人踏水撈
紅蟲,小舟閒蕩,布袋蓮三五成群像是散聚部
落,立定不了根的游牧,流不進汪洋的海上花。
守住自心,湛清了澈之心,莫使紛擾而散亂,
莫使得失生罣礙,莫使著相生嗔怨,日子得過且
過,生活得在其中灑脫而自在而莫使染塵埃。
一人一款命,命中福禍有無自有數,世局唯有冷眼觀,不語一笑間,
狂風巨浪雨過天也晴。
每一次因悲傷流的淚也會乾,每一次憤怒爆發的火氣也會熄,每一日中的恐慌,
會煙消雲散,每一日的愁佈屈辱,也有朗朗天日清闊,曾有過的喜樂於今安在?
人世的幸福也有終了時,在一念絕滅後,全都灰飛煙滅。
身邊的人我沒有資格去說長道短,如同草木何為良莠?如同牲畜何為益害?
如同風雨日霜何為利弊?憑何說道人間是非?
春燕晨昏銜泥簷間啁啾欲築一個巢,蝶飛蜓舞蟲爬綠水間,本能繁衍生機,
欣欣向榮與萬象枯索全在輪迴中。
一陣滂沱大雨,急急切切如千軍萬馬蹄踏春陽,瀟瀟灑灑風雲際會遍澤后土。
雨聲使得屋內更為凝寂,使我更加愛著獨處,無聊嗎?一塊抹布可以抹去地磚上數日來
的污屑,也可以消磨去幾許時間,可以勞筋動骨,也可以在蹲擦方寸洗滌中「止觀」,
止息妄想外緣,內觀自心自在。

倦了,就看看隨意轉台的電視,花花人生情欲世
界始終如幻,而21台的動物星球,雖然也大都是
重播,但可讓我想起與父親在廳堂同觀賞此台的
回味。他不識字,也聽不懂國語配音,非洲大草
原上的象獅豹牛馬狗鹿鱷羚鷹蛇,或多彩繽紛的
海底世界,他一概目不轉睛興致盎然,
我也愛看,就陪在身邊為他解說,
要不就是政論節目中與他同仇敵愾快意恩仇。
近黃昏女兒下班回來,家裡有了動靜,
那長時寂寥因而稍抑塞的沉悶,
瞬間變的踏實些,似在孤獨長路中偶遇一個對望交會的過客,覺得自己並不那麼孤單。
雨夾帶著冷,不敢開電扇,午夜過後小蚊四面伏擊,只聞其聲時左時右戲弄,
我像盲劍客聽音辨位亂揮一通,魔音穿腦仍是此起彼落,像禿鷹般盤繞勾纏的腐屍。
左手抓癢右手指,右手抓癢左手掌,尚倖腳部未淪陷,否則抓起癢來更費工夫,就,
半睡半醒著吧,是夢?是幻?是意識作祟?我確切猶有感知。
白天潛伏著擔心掛慮的事,好像快要發生,夢之一。
情戀慾想莫名的輪番上場,卻全非所深愛者的續集,驚鴻一瞥的殘留,
無端勾引一宵醉情,夢之二。
腦海中心靈處喃喃禱唸著生命密碼,自渡苦海,已然我於獄所苦毒煎熬,
我也不避不諱,讓貪嗔癡燃燒殆盡。
2019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