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又變了臉直喚秋意附身,
驚雷密發,急雨遍島國肆虐。
去時朝陽晚來雨,短袖獨奔長空寒;
庭前寥寥花葉落,窗內寂寂夜清冷。
來一口酒吧,我已色衰,江郎才盡,根器冥鈍,以故,安心於風雨後的寧靜,
無意爭鋒出類拔萃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立德立功立言。
天亮起床,餓了就吃,醉了就睡,全都是功課。
夕陽餘暉鋪金灑銀耀黃昏,無所事事居家惹寂索,非假日應不用久候,理髮去吧。
春意猶涼,俟此波鋒面過後,初夏應來窺探,應來催促交接,
莫使季節曖昧不明混沌不清模稜兩可,甚至亂了時令節氣。
剪去一頭黑白參差歲月滄桑史記,除了閒時無聊打發時間,
順便除舊布新以迎下一季的熱情。
這一家庭理髮,20年來從未漲價過。
機構首長有一副輓聯因來不及郵遞加以地址不熟託我下班順道送去。
和平街是小鎮裡最古老也曾是一條引領風華昌盛一時的老街,我從街口一轉入首入眼簾
便是「治喪中 車輛禁止進入」的告示牌,及已布置妥當的告別式會場,眼望牌額上名諱
不對,便再往裡走去,一面注意門牌,約20公尺又見一會場,工人正忙著搭建將成的善
後收尾,我穿梭其間,見名諱對了就交給主人家。
我再往裡走欲出街去,行20公尺又逢一家,尚未搭棚,只聞師姐們的誦經聲。
我想起了中途於堤岸橋頭邊經過也有一家已擺上了花圈高腳花籃。
黃昏餘暉映照於古樸的老街,我的機車穿越誦經聲,兩旁清末民初樓閣瓦舍磚牆的斑
駁,我如似與先民偕行,雖然從未謀面,而年代也不會成為距離,時空一成不變,
變化(無常)的是在其之中的庸庸碌碌。
出了街轉往車站接妻,她也折騰七個月多了,後遺症不斷仍得回診;
同學也帶著才三歲遲緩兒的孫子在散步,孩子吵著要看火車。
車站、路上多了許多西方遊客臉孔與東南亞移工,他(她)們都正是青春年華時。
小鎮中多了些家燒烤店飲料店食攤24H無人店的夾娃娃機,分布在熱鬧的街道,
像母豬的奶頭,餵哺一群仔豬,供養吸吮著成長中不管是何養分的身心需求。
下班放學後的夕陽,已漸漸功成身退認份的讓出天上地上的地盤,
車水馬龍於倦鳥歸巢,買兩個便當給妻女,盛兩碗酸菜豬血湯,便是一家的晚餐。
莫說炊煙,莫說熱騰騰的母親的吆喝,也莫說僅四口之家,恐已不見得團圓餐敘,
時代一直遞變,眼花撩亂的今是昨非昨非今是。
唐山過台灣的先祖,日據的阿公父親,228戒嚴恐怖島國中,
窮父貧母弱子的三餐難繼,衣不蔽體,酷暑寒冬也過去了一年又一年,
慶幸的雖是偏安一隅卻免去烽火連天的人禍野心。
我並不感傷處遇,卻又印證了來去皆是虛幻無一為真,
生老病死生離死別無一不在昭示放下與無欲無求。
眼下我是戒不了菸酒,且隨性而過,那也是身外之物,如衣如髮,可有也可無,
多情無情何如?誰能人間不留債?
2019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