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倫的意識陷入黑暗,胸口起伏微弱,被時間慢慢抽走最後一絲氣力。
謝易均蹲在一旁,哭哭啼啼,手指無措地揪著衣角,整個人被驚恐和絕望攪碎,眼神飄忽,不知所措。另一邊,鄭文華和孫佩君靠著牆,眼皮逐漸沉重。孫佩君強撐著意識,脖子像斷線的傀儡般晃動,頻頻打瞌睡,數次驚醒後,仍難以抵抗沉重的疲憊。
鄭文華則已經陷入沉眠,呼吸綿長而緩慢,偶爾還發出低沉的鼾聲。
「佩君學姊,宋唐宇他們到現在還沒回來,該不會遭遇不測了 ?」眼睛佈滿血絲的謝易均,看了手腕上的手錶,「時間快要十二點,爸媽怎麼沒來找我……」
「沒來才好,不然要挨罵。」
「妳還在意被罵,我們說不定要死在這裡。」
「關我啥事,要死也是先死男人。」孫佩君剛說完。
「哇 ~ 死定嘞 ! 死定嘞 !」紀瑞仁跌跌撞撞跑向孫佩君,拉著她的手,「盯上我們,牠盯上我們,我們絕對逃不出牠的手掌心……沒有人……」
紀瑞仁的黑眼圈比平時暗沉,難聽點的形容來比喻,像極了吸食過量鴉片的清朝人,孫佩君感到前所未有的噁心,她踹開語無倫次的紀瑞仁,摀著鼻子,用想像不到的毒舌嫌棄一番,只是,紀瑞仁顧不上憤怒,連一聲狡辯都沒想說,一味承認他自己就是賤人,跟霸佔雜貨店門口的座位,摳腳閒聊的噁爛大叔沒兩樣。
孫佩君滿臉寫著傻眼,眼見紀瑞仁貶低自己,又以示弱的姿態求著自己,孫佩君的厭惡感消散不少,她正視起紀瑞仁的恐懼。
「盯上我們是什麼意思 ? 誰盯上我們 ?」
「我不知道牠到底是啥玩意,我敢肯定那頭野獸不是牠原來的模樣,牠是更恐怖的東西,而牠盯上我們。」
「你見到野獸 ? 我就說有野獸,我沒看錯,我沒看錯……牠要來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謝易均來了精神,雙手抱頭,一下哭一下笑,孫佩君頓時有點怕謝易均,大步退後遠離她。
「吵死,要不讓人睡好覺。」鄭文華剛醒過來,孫佩君順勢把她拉起來,遠離發癲的謝易均。
「紀瑞仁,怎麼就你回來?宋唐宇呢?」
「他沒有先回來嗎?他直接不管我跑走,我現在也不想管他,乾脆讓野獸幹掉他,野獸滿意了就放我們離開。老天!我這輩子不想再踏入圖書館。」
「塑料兄弟情耶……卻是不錯的辦法,宋唐宇是廟公的兒子,給他積點功德,死後成神的童子,反而要感謝我們。」孫佩君出言不遜。
「欸!成為神座下的童子,豈會這般隨便,宋唐宇死後拖到閻羅面前,丟進十八層地獄啦!」
癡迷神佛信仰的鄭文華,不允許這種玩笑,孫佩君恥笑又爆料。
「妳上個月前,不是還樂呵呵的犯花痴,帥哥來帥哥去,愛慕宋唐宇的私心都藏不住,告白被拒絕後,濾鏡破到渣渣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聞此事,紀瑞仁笑到面部抽搐,「好勁爆,唐宇哥跟林艾倫交往一年,我以為是人盡皆知的消息。我低估唐宇哥的魅力,還是鄭大姊想當第三者。」
「閉嘴,否則待會不幸身亡,直墜拔舌地獄。」
「開口閉口都是阿彌陀佛,因果報應……膩不膩,我也是要死一輪,才能見識見識地獄,在此之前,我怕沒有親眼目睹的地區幹嘛?」
「哇!允許我叫聲孫大姊,佩服佩服。有孫大姊坐鎮,我的恐懼煙消雲散,有夠神奇。」
紀瑞仁拍馬屁的功夫一流,孫佩君被誇得飄飄然,惹得鄭文華想當不愉快,這樣建立在遍地及奉承的友誼,距離分崩離析的時刻不遠了。
「亞兒,夕時之約,可否直入本題?彼等塑料之誼,實令人心煩,吾腦幾欲煮沸矣。」朧扶額,神態疲憊不堪。
「時間確實不容許在耗下去……」
篠宮鶯瑠亞拿出一隻紙鶴,紙鶴內包覆少量朱砂,朧聽見筱宮鶯瑠亞口中念念有詞 : 「日輪昭昭,神鳥引路,三足踏世,烏影歸吾。」
一聲急急如律令,金色的日輪法陣顯現,一隻烏鴉自金光中竄出。式神召喚,朧看見召喚的儀式,不經憶起過往,自己直至現在都做不到召換式神,只能用咒依附在草人上做出式神操控。
飛竄的烏鴉,半空中盤繞了三圈,停留在筱宮鶯瑠亞的手臂上,烏鴉看似普通,近看才會注意到烏鴉的腳多了一支。
「妳怎能輕易馴服八咫鳥 ?」
「不是馴服,祂的主子欠我一個人情,把祂抵押給我,別看祂現在溫馴聽話,內心問候八百回了。」
「祂的主子是誰?馴服八咫鳥的高手,竟然欠妳人情!」
「關於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至於讓他欠人情,是我的本事。」
「嗯……」
「干正事,八咫鳥會為我們引路,抓緊我,祂會帶我們到最關鍵的時間點。」
「妳怎麼不一開始就召喚八咫鳥……」
「我這人閱覽故事,喜好從頭釐清。」
「是……妳的風格。」
朧抓住篠宮鶯瑠亞的手,八咫鳥展開翅膀,翅膀上的羽毛,逐漸茂盛的延展,直到包裹住我倆,烏黑的羽毛,散發出不可思議的暖陽,刺眼的睜不開雙眼。
朧感覺地板在塌陷,像站在流沙上,慢慢下沉,睜不開眼的我,頓時產生莫名的恐慌,而篠宮鶯瑠亞加重抓住我手心的力度,此舉使我有些許安心。
我們漸漸往下沉,消失在夜間圖書館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