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便利商店》第7章 - 大妖怪的冷酷面具，背後的真實情感
第7章 - 大妖怪的冷酷面具，背後的真實情感
小妖怪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的聲音還卡在喉嚨裡，空氣卻已經冷得像冰窖。
大妖怪的目光壓得她透不過氣，彷彿她說錯了一個不該說的字，踩進了一片他不願讓人涉足的領地。
「如果做不到，就滾。」
語氣冷淡，像是某種鐵律，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小妖怪死死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圍裙的一角，胸口悶得發緊，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不明白，明明只是個小小的問題，為什麼大妖怪會這麼生氣？
而這一切，只因為一包詭異的泡麵——
那時，店裡冷冷清清，只有貨架上的商品偶爾發出微弱的聲響。
小妖怪蹲在貨架旁，整理剛補上的貨物，餘光卻被櫃檯上的新商品吸引住了。
那是一包包裝詭異的泡麵，標籤上寫著——
「三日還魂泡麵」
她瞇起眼睛，將那包泡麵拿起來端詳，包裝上的字樣似乎還帶著一點微微的發光效果，看起來相當邪門。
「這是什麼？真的會還魂嗎？」她隨口問了一句。
坐在櫃檯後的大妖怪翻著帳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會，但效果有限，三天後魂會自動散去。」
「哇，那豈不是……變成一個限時幽靈？」
「差不多。」
小妖怪倒吸一口氣，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泡麵，「誰會買這種東西啊？這不是很危險嗎？」
「顧客的需求，無需我們過問。」
大妖怪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像是在陳述某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可小妖怪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心裡有些抗拒，「可是，這樣的商品真的沒問題嗎？如果有人拿去做壞事怎麼辦？萬一有遺憾未了的人來買，結果三天後又得死一次……這不太殘忍嗎？」
她話一出口，就察覺到空氣變了。
大妖怪闔上帳冊，緩緩抬起頭，金色的瞳仁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眼神陰沉得像是一口無底的深潭。
「你在懷疑我的商品？」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小妖怪心底一緊，直覺告訴她，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這裡的規則你應該已經學會了。」大妖怪打斷她，語氣不帶一絲起伏，「這些商品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需求，交易是客人自己的選擇，我們不干涉。」
小妖怪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可有些需求是帶著痛苦的……」
「所以你想怎樣？」大妖怪的聲音沉了幾分，「拒絕賣？還是打算管客人的人生？」
這一次，小妖怪徹底語塞。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商品有點殘忍罷了。
她從沒想過要違反店裡的規則，更沒想過要跟大妖怪爭論什麼，可他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
「如果你做不到，就滾。」
冰冷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割過她的心口。
小妖怪愣住，僵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甲掐進手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大妖怪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即便平時冷淡、不近人情，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像是在刻意推開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庫房的。
只記得大妖怪最後那一眼，冷得像寒冬的風，透著一種刻意的疏遠。
庫房裡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傳來冷藏櫃運轉的微弱嗡鳴聲。
小妖怪抱著膝蓋坐在貨架旁，下巴抵在臂彎裡，腦袋混亂得像是一團解不開的線。
她沒有真的想辭職，也不想違背店裡的規則……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大妖怪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他平時雖然冷漠，但幾乎不會對她動怒，更不可能說出這麼決絕的話。
是她哪句話踩到他的地雷了嗎？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冷風吹進來，帶著夜晚特有的濕氣。
小妖怪抬頭一看，發現大妖怪站在門口，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冷光，靜靜地看著她。
那雙眼睛裡的情緒……複雜得讓她看不懂。
「回去吧。」大妖怪的語氣淡淡的，聽起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小妖怪倔強地別過頭，不想理他。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
「……如果覺得冷，就去泡杯熱飲。」
小妖怪瞬間愣住，猛地抬起頭。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大妖怪，對方卻已經轉過身，慢悠悠地朝櫃檯走去，彷彿剛剛那句話從未出口。
庫房裡的冷氣還在運轉，但小妖怪卻覺得胸口暖了一點。
她忽然明白了——
大妖怪的冷漠，或許不是真的無情，而是……不知該如何表達關心。
小妖怪望著大妖怪的背影，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的話語冷漠又刻薄，但轉過身的瞬間，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關心。
她皺起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悄悄站起身，走向店裡的熱飲機。
「如果覺得冷，就去泡杯熱飲。」
這句話回蕩在她腦海裡。
……算了，就當是自己想喝吧。
她倒了一杯熱可可，雙手捧著杯子，溫熱的蒸氣緩緩上升，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坐在櫃檯後的大妖怪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繼續翻閱帳冊，彷彿剛剛的爭執與情緒波動都不曾存在過。
但小妖怪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翻書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一些，指尖甚至有些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會兒，端著杯子靠在櫃檯邊，低聲道：「……對不起。」
大妖怪沒有抬頭，語氣淡淡的：「你在道什麼歉？」
「我……可能不該質疑店裡的規則。」
「你沒錯。」他語氣平靜，「只是這裡的交易，本來就沒有對錯。」
小妖怪捧著杯子的手收緊了一些，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那你呢？」
「什麼？」
「你……覺得這泡麵真的沒問題嗎？」
這次，大妖怪終於抬起頭，金色的眼瞳幽幽地看著她。
他沒有回答，只是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沉默了幾秒，然後慢慢合上帳冊，將它推到一旁。
「這家店存在很久了，販賣的商品也遠比你想像得多樣。」他語氣平穩，像是在陳述某個古老的事實，「有些東西確實帶著痛苦，但痛苦本來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可是……」
「你認為這泡麵殘忍，但對某些人來說，它或許是一種最後的救贖。」
小妖怪怔住。
大妖怪收回目光，繼續道：「有人因遺憾未了，願意用三天的時間換取最後一次道別；有人想彌補錯過的承諾，哪怕只有短短幾十個小時；也有人，只是想再嚐一口，生前最想念的味道。」
他的語氣依舊冷淡，卻不像剛才那樣帶著壓迫感，而是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這些交易，不是你能干涉的。」
小妖怪的指尖輕輕劃過杯緣，心裡泛起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她當然知道店裡的交易不該用普通的道德觀來衡量，也知道每一個購買這些商品的客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這樣的選擇，真的能讓人得到解脫嗎？
又或者，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痛苦延續？
她垂下眼，聲音低低的：「……那你呢？」
大妖怪的手指微微一頓：「什麼？」
「你剛剛那麼生氣……是因為這泡麵讓你想起什麼嗎？」
這句話一出口，空氣忽然變得格外安靜。
大妖怪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她，像是在權衡什麼。
然後，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帶著一絲莫測的意味。
「小妖怪，」他的聲音低沉，「你知道自己太多事了嗎？」
小妖怪怔了怔，嘴巴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發現，大妖怪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極淡的……傷感。
只是那情緒一閃即逝，很快又被他一貫的冷漠掩蓋過去。
「少問點你不該問的問題，」他輕描淡寫地說，「喝完熱可可，該上工了。」
小妖怪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杯子，熱氣已經變淡，溫度不知不覺間下降了許多。
她沒有再問下去，卻知道——
這個問題，遠遠沒有結束。
小妖怪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著手中的熱可可。
甜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可她卻感覺不到溫暖，反而有種奇異的寒意，從心底慢慢浮起。
大妖怪剛才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甚至刻意避開她的問題。
這意味著，他心裡確實藏著什麼，不願讓她知道的事。
但關於「三日還魂泡麵」，究竟是哪一點讓他如此反應激烈？
她偷偷瞥了大妖怪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著她。
那雙金色的眼睛，深邃得彷彿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小妖怪嚇了一跳，連忙別開視線，假裝專心喝可可。
氣氛有些詭異地沉默了幾秒。
忽然，門口的風鈴輕輕晃動，一股淡淡的霧氣滲入店內，夾雜著一股奇異的氣息——既不像人，也不像妖，反而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空洞感。
小妖怪下意識轉頭，然後，看到了一個讓她頭皮發麻的畫面。
一個穿著破舊棉襖的男人，靜靜地站在櫃檯前，雙眼無神，眼白浮現淡淡的灰色，像是長時間泡水後的顏色。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不完整」感。
小妖怪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這是……」
「客人。」大妖怪淡淡地說，語氣沒有半點起伏，像是這樣的場景對他而言再正常不過。
小妖怪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見那個男人用極其沙啞的聲音開口了：
「我……的時間，快到了……」
時間？
小妖怪還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看到男人顫抖地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空空的泡麵碗，顫顫巍巍地放在櫃檯上。
那碗裡，還殘留著幾絲乾涸的湯水。
一瞬間，小妖怪的背脊發涼，心跳快得像擂鼓。
「他……」她壓低聲音，驚恐地看向大妖怪，「他吃過那個泡麵？！」
大妖怪沒有回答，只是從容地接過那個碗，目光落在裡頭最後一滴殘存的湯汁。
然後，他輕輕敲了敲櫃檯，聲音平靜如常：「你還有沒有想說的話？」
男人渾濁的眼珠微微顫動了一下，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費力地張了張嘴。
「我……」他的聲音微弱，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散去，「我還不想……走……」
小妖怪心臟狠狠一縮，渾身的寒意直竄到指尖。
這是……一個即將再次消失的靈魂。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大妖怪，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能不能……再給我一碗……」他的嗓音顫抖，手指死死抓住櫃檯的邊緣，指節泛白。
小妖怪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再吃一碗？！
不行！
三天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如果再來一次……這個人會變成什麼？！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不能再給他——」
「不行。」大妖怪的聲音與她同時響起，卻沒有半分遲疑。
那個男人渾身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崩潰，眼神變得瘋狂而絕望，彷彿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拜託你！」他聲音驟然拔高，猛地撲上櫃檯，整個人幾乎快爬了過來，「只要再吃一碗，我就能活下去！再一次就好！」
小妖怪被嚇得倒退一步，心跳快得像要衝出胸口。
但比起男人的瘋狂，她更害怕的是——
大妖怪的神情，沒有半點動搖。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崩潰的男人，語氣依舊冷漠：「規則就是規則。你的時間到了，該走了。」
男人的嘴唇顫抖，臉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像是瞬間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下一秒——
他的身體開始消散。
不，不只是消散，而是碎裂。
從指尖開始，裂縫如蛛網般蔓延，皮膚剝落，骨頭變得透明，眼睛裡的光也逐漸熄滅。
「不……不！！」
男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化成了一縷輕煙，隨風消散。
他連最後一滴淚水，都來不及落下。
空氣陷入詭異的沉寂。
小妖怪呆呆地站在原地，胃裡翻攪得厲害，喉嚨發乾，甚至有點想吐。
她剛剛……親眼看到一個「人」在她面前徹底消失。
那不是尋常妖怪的死亡，不是鬼魂的飄散，而是像泡沫破碎般，被時間徹底抹去。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心裡卻湧上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感。
如果這碗泡麵能讓人「復活」三天，那麼……
這些吃過泡麵的「人」，最初是怎麼死的？
小妖怪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如果這些人能夠「還魂」，那代表……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
她的胃部一陣翻騰，強忍住想吐的衝動，顫聲問：「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妖怪沒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將那隻已經空無一物的泡麵碗收起，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動作從容得可怕。
小妖怪的指尖顫抖，心臟狂跳，視線無意識地掃過櫃檯，卻猛然發現——
那個碗底，浮現出一行暗紅色的字跡。
「再次食用者，將無法離開此界。」
她倒吸一口氣，猛地抬頭看向大妖怪，聲音幾乎顫抖：「這是什麼意思？」
大妖怪終於停下動作，微微歪頭，淡淡地看著她，金色的眼眸裡透著某種……危險的意味。
「你真的想知道？」
小妖怪喉頭一緊，卻還是點了點頭。
「……」大妖怪沉默了一瞬，然後低聲道：「這些吃下泡麵的，不一定是人。」
「什、什麼？」
「這碗泡麵確實能讓靈魂重返現世，但不會恢復人的肉體。」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小妖怪的血液瞬間降到冰點。「有些人……或者說有些東西，復活後的樣子，已經不像活著的時候了。」
小妖怪倒抽一口氣，腦海裡立刻浮現剛才那個男人蒼白的眼珠、乾裂的嘴唇、還有那不屬於活人的詭異感……
如果他不是「人」呢？
如果他復活後……早已變成其他東西呢？
小妖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胃部翻攪得更厲害。
她顫聲問：「所以……你才不讓他再吃一碗？」
「嗯。」大妖怪輕輕地敲了敲櫃檯，語氣依舊淡然，「一旦他再吃一次，他的靈魂就會困在這裡，變成某種不該存在的東西。」
小妖怪的指尖發涼，彷彿有什麼冰冷的東西順著脊椎爬上來。
「那如果……如果他真的再吃了一碗呢？」她忍不住問。
大妖怪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卻透著一絲殘酷的寒意。
「那麼，他就不再是客人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而是清理對象。」
小妖怪渾身一震，幾乎不敢再問下去。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為這家便利商店只是交易奇異商品的地方，但現在她開始懷疑——
這裡……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妖怪便利商店嗎？
還是說，這裡同時也是某種……審判場？
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席捲而來，她下意識地看向大妖怪，卻發現對方正默默地看著她，眼神深邃，像是在確認她的反應。
她忍不住握緊拳頭，感覺自己正站在一條未知的界線上——
如果她再往前踏一步，或許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但她真的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的心跳得飛快，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終於，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開口：
「……你還瞞了我多少事？」
大妖怪的眼神微微變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地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
「你確定……要知道？」
這句話，如同一道無法回頭的門扉，正緩緩開啟。
小妖怪心跳如擂鼓，身體不自覺地繃緊。
她確定自己想知道嗎？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了。
大妖怪沒有催促，只是那雙金色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她，像是在等待她做出選擇。
小妖怪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卻堅定：「……我要知道。」
砰——！
店外的燈閃了一下，整間便利商店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起來，架上的商品彷彿在微微顫抖，連牆上的影子都顯得比剛才更加深邃。
像是這間商店本身，也在警告她不要繼續深入。
但大妖怪只是淡淡一笑，像是早就料到她的選擇。
「很好。」他低聲道，伸手拉開櫃檯下的一個抽屜。
小妖怪心臟一縮，屏住呼吸，看著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陳舊的單據——那紙張泛黃，邊緣甚至有些燒焦的痕跡，上面的字跡隱隱透著血色。
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一張來自很久以前的訂單。」大妖怪語氣平靜地說，「一個……不該存在的客人留下的。」
小妖怪的喉頭滾動，盯著那張單據，總覺得有什麼不祥的東西正從紙張上滲透出來。
她鼓起勇氣，湊近一點仔細看去，這才發現上面的內容幾乎讓她頭皮發麻——
「商品名稱：三日還魂泡麵」
「訂購數量：無限」
「備註：交易完成後，請允許『我』成為這家店的一部分。」
小妖怪渾身一震，猛地抬頭：「這……這是什麼意思？」
大妖怪微微歪頭，眼底的笑意透著一絲詭異：「字面上的意思。」
小妖怪呼吸一滯，猛然想起剛才那些客人，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荒謬至極的念頭，嘴唇顫抖著問：「難道說……這家店裡的某些東西，根本不是商品？」
「不然妳以為，這些泡麵的材料是從哪裡來的？」
小妖怪瞳孔驟縮，頭皮一陣發麻。
她顫抖著看向架上的那些「三日還魂泡麵」，包裝袋在微弱的燈光下微微閃爍，彷彿裡面……還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這、這不可能……」她喃喃道，渾身發冷，「你是在騙我，對吧？」
大妖怪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將那張單據推到她面前，食指敲了敲紙上的最後一行小字。
「簽署人：——」
小妖怪本來還沒注意，但此刻細看之下，她驚恐地發現，那一片空白的簽名欄上，竟然隱隱浮現出一行模糊的筆跡……
那行字，竟然是她自己的名字！
「……？！」
她猛地後退一步，胸口劇烈起伏，呼吸幾乎要亂掉，「這、這怎麼可能？！我根本沒簽過！」
「沒錯，妳確實沒簽過。」大妖怪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不怎麼重要的事實，「但這家店有個規則——」
他頓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長。
「——如果某個人持續待在這裡太久，她終究會變成這家店的一部分。」
小妖怪瞪大眼睛，腦子嗡嗡作響。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打工的地方竟然藏著這樣的秘密。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來這裡「工作」的，可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來這裡工作的，還是……
其實是被這家店選中了？
「不，不對……」她顫聲道，拼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是這樣，那你呢？你不也是這家店的嗎？你又是怎麼回事？！」
大妖怪聞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意味，既像是嘲諷，又像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我？」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妳應該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
「畢竟，比起妳，我待在這裡的時間，可是久得多了。」
小妖怪的呼吸頓時停滯。
她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大妖怪，一時間，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
這家店到底是什麼？
大妖怪的過去到底是什麼？
她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她腦子亂成一團，只覺得世界變得陌生又扭曲，而大妖怪則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做出決定。
「現在，妳還想留下來嗎？」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小妖怪的背脊一陣發冷。
小妖怪的手指緊緊抓住圍裙，手心裡傳來一陣冷汗。她試圖深呼吸，但空氣似乎突然變得更加沉重，壓得她無法喘息。大妖怪的目光像是深淵中的漩渦，將她牢牢吸引過去，無法自拔。
她猛地抬頭，看著大妖怪那雙如金色火焰般的眼睛，眼中有一絲不容忽視的悲哀。她想要問他，想要掙脫這一切，卻又無法開口。她感覺自己被困在這家奇異商店的深處，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如果你選擇留下來，你將成為這家店的一部分。」大妖怪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彷彿這是一個早已注定的結局。
小妖怪的心跳聲愈發清晰，她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每當她想開口，心裡的恐懼卻讓她無法說出話來。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無法抗拒。
「我……我不明白。」她終於艱難地開口，語氣顫抖，「這家店，它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大妖怪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考慮要不要繼續揭開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終於，他低語道：
「這家店是由需要的人創造出來的。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客人，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有自己的需求。他們來尋求一些失去的東西，或是未曾實現的願望。而這些需求，最終會讓這家店變成一個無形的存在。」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將剩下的話語說出口，「這家店，不只是賣商品。它吸取所有在這裡停留過的人的情感、痛苦、甚至是生命中的空缺。每一個留下的人，最終都會成為這家店的一部分，無論他們想不想。」
小妖怪的眼睛猛地睜大，腦中一片混亂。她想要逃脫這一切，但她知道，這並不是那麼容易。她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家店、甚至和大妖怪之間，有某種無形的聯繫，像是一條隱形的鎖鏈，將她牢牢捆住。
「你……你是怎麼回事？」她低聲問，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大妖怪的眼神微微變暗，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像是被沉默的歲月吞噬。「我……早就成為了這家店的一部分。」他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不過，和你一樣，我也是被這裡的某種力量捉住了。」
小妖怪感覺到一股冷意從心底蔓延而上。她明白，大妖怪並不是天生冷酷無情，他的冷漠背後，隱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或許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深。
她嘗試著讓自己的思緒不再混亂，但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那……那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我是選擇留在這裡，還是……」
「你會選擇離開嗎？」大妖怪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峻，仿佛他已經預見到這個問題，並且早已準備好了答案。
小妖怪微微愣住，心裡掀起波瀾。她的腳步已經無法停住，無論她如何反抗，已經無法逆轉這個局面。她知道，無論她如何選擇，自己都無法再回到最初的那個自己。
大妖怪走向她一步步逼近，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高大，幾乎像是遮蔽了整個空間。「你能離開，或許。」他停下腳步，目光直接對視著小妖怪，「但你會發現，這家店早已進入你的生命，成為你一部分的時候，就不再那麼簡單。」
小妖怪感到胸口一陣悶痛，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模糊。她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究竟是現實還是某種夢境。
「你明白了嗎？」大妖怪低語，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小妖怪的喉嚨乾得幾乎無法發出聲音，但她終於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明白了。」
大妖怪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情感。
「那麼，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做出選擇。」
大妖怪站在她面前，仿佛是冰冷的山峰，卻又奇異地散發著一股無形的溫暖。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從最初的冷漠逐漸轉為微妙的柔和。雖然他依然保持著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但那股不易察覺的關懷卻悄然浮現。
突然，他伸出手，輕輕將她垂落在一旁的圍裙邊緣整理了下，動作柔和而輕巧，彷彿不願傷害任何一根纖細的情感線條。這一瞬間，小妖怪有些愣住，眼前的大妖怪，竟然像是一個悄悄關心她的朋友，而非那個冷酷無情的店長。
「別那麼僵硬。」他的語氣低沉，帶著一點揶揄，「這家店，不會讓你無處可去，至少，在這裡，你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小妖怪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卻意外地發現，站在他身旁的自己，心裡居然有些安心。她抬頭對上他眼中的金色火焰，那火焰中不再是冷酷，反而藏著些許的溫柔和未曾言說的無奈。
「你這樣，真的很像……」她的聲音輕輕顫抖，想說什麼，卻又覺得有些困惑。「像……一個人。」
大妖怪輕輕一笑，那笑容並不像往常那般冰冷，反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他微微垂下頭，目光像是隱藏了些什麼秘密，「也許是因為，我曾經也是人。」他低語。
小妖怪愣住，心跳不自覺地加速。她的眼睛瞪大，久久無法言語，這句話帶著某種暗示，讓她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位看似冷酷的大妖怪。他的過去，是否也有過與她一樣的掙扎和困惑？
「如果你覺得冷，過來這裡。」大妖怪突然伸手指向櫃台的角落，那裡擺放著一壺剛剛泡好的熱茶，蒸氣繚繞，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柔和。
小妖怪的心頭一熱。她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走向那壺茶。大妖怪看著她走向那邊，似乎有些放鬆，他站在原地，依然保持著那種微妙的距離感。可當她站在櫃台旁，拿起那壺熱茶時，她忽然覺得，這一刻，大妖怪並不是她曾經誤解的冷酷無情的存在，而是一個曾經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過一些東西的「人」。
她輕輕啜了一口熱茶，溫暖從喉嚨一路蔓延至胸口。大妖怪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決定。
「謝謝。」小妖怪突然說道，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感激。
大妖怪微微一笑，這次的笑容沒有任何隱瞞。雖然他的外表依舊冷峻，但眼中卻有一絲掩不住的溫柔。他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時，小妖怪忽然明白了，他的冷漠背後，藏著的，或許正是他最不願意讓人看見的真實感情。而她，或許早已開始在這家神秘的商店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會在這裡待下去。」小妖怪忽然開口，語氣果斷，仿佛心裡的困惑都在剎那間被抹去，「雖然我還不明白一切，但我會……留在這裡。」
大妖怪的目光緩緩柔和下來，眼中閃過一抹意外的柔情，然後，他微微一笑，低聲說道：「那麼，歡迎你，成為這家店的一部分。
小妖怪愣愣地坐在原地，心底莫名有些酸澀。她忽然明白了——
大妖怪的冷漠，或許不是真的無情，而是……不知該如何表達關心。
她抬起頭，想要向大妖怪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已經站在櫃檯旁，無動於衷地翻看著帳冊。空氣中充滿著一種微妙的張力，就像隱藏在冰層下的火焰，隨時會迸發出來。
正當她決定轉身離開時，突然，櫃檯旁的門外傳來一陣冷風吹進，隨之而來的，是大妖怪低沉的聲音。
「……如果覺得冷，就去泡杯熱飲。」
這句話似乎只是隨口說的，但對小妖怪來說，卻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她停住腳步，回頭望向大妖怪，那一瞬間，她的心跳仿佛停滯了。
大妖怪依舊冷漠的面容，眼神淡然，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那句話卻像是一根無形的線，悄悄將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些。
小妖怪呆呆地站在那裡，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感。她不確定這是什麼感覺，是否應該稱之為「關心」，或者僅僅是一時的寵溺。
但不管怎樣，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被某種力量牽動，無法再輕易離開。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提供的熱飲，而是因為那句話背後，隱隱透出的某種不為人知的溫柔。
小妖怪站了好一會兒，最後她輕輕地低下頭，若有所思地走向櫃檯。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準備了一杯熱茶，慢慢地走回庫房。
她的心中，仍舊充滿困惑，對大妖怪的感情越發難以捉摸。
而她也隱約意識到，也許自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簡單地看待這段關係。
大妖怪站在那裡，沉默地看著她走過，眼中掠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情感——那是關心嗎？還是只是他習慣性的冷漠？
或許，這一切都還沒有答案，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更加清晰。
但至少，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店長和店員。
小妖怪站在櫃檯旁，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她的每一步。她對大妖怪的感覺愈發複雜，這份冷漠中藏著某種溫暖的細微觸感，彷彿他在無形中給了她一個允許她靠近的空間。然而，她又無法確定那是不是只是一場錯覺，或者是她自己過於渴望一絲關懷，才會錯誤地解讀他的一舉一動。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發現大妖怪依舊低著頭看帳冊，彷彿一切都如往常般正常，沒有任何異樣。但他的一隻手，卻無意識地輕輕撫過那杯熱茶的邊緣，動作微乎其微，卻足夠讓小妖怪察覺到。他似乎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這個曾經被他冷漠駐足的世界，似乎有了一絲不同的波動。
她的心情不由得又複雜起來，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的錯覺嗎？她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混亂的思緒撇開。
然而，這種微妙的情感，始終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這裡的規則，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大妖怪突然開口，語氣低沉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他的眼睛微微抬起，剎那間，小妖怪感覺自己被那雙冷酷的眼睛深深吸引，彷彿要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嗯，我知道。」她回應道，語氣有些顫抖，卻不自覺地抬起頭迎向他的視線。
她不知道，這樣的對視，為何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彷彿世界都靜止了片刻，時間的流動也變得緩慢。她感覺到那份冷漠背後的某種情感，像一道隱形的牆，無論她多麼努力地想要突破，它依然屹立不動。
大妖怪輕輕抿了一口茶，目光再次落回帳冊上，似乎並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他的舉動又讓小妖怪感到一絲失落，這樣的冷漠與關心交織在一起，讓她更難以捉摸他的真實心意。
「如果今天的事讓你不開心，我道歉。」突然，大妖怪低聲說，語氣淡然，卻也帶著些微的無奈。
小妖怪的心臟猛然一跳，這句話像是一個重磅炸彈，讓她的情緒瞬間波動。她沒想到，平日裡那個冷酷無情、語氣嚴厲的大妖怪，竟然會主動開口道歉。她盯著他，心中浮起一絲暖意，卻又有些困惑。
「我沒……沒不開心。」她低聲回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安，似乎在掩飾自己內心的不確定。
大妖怪的眼神微微閃爍，他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轉向手中的帳冊。他似乎不再強求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與小妖怪共同享受這份奇異的安靜。
小妖怪感覺到，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無需言語的溝通，無需更多的解釋。她再也無法分辨這其中的是責任還是情感，也許，這一切只是兩個靈魂在這片奇異的空間中找到了短暫的交集。
「那，店長。」她抬起頭，終於打破了這片靜默。「你……真的不介意我這樣想嗎？」
大妖怪沒有立即回應，他的眼睛微微閉上，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後，他語氣淡淡地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不必過於在意他人看法。」
小妖怪愣住了，這句話讓她有些出乎意料。她原本以為，他會繼續以那種冷漠的態度來處理一切，但他的回應卻讓她感到一絲溫暖。也許，這就是他能夠容忍她的原因——他並非不介意，而是他理解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價值觀與情感，他不再強求什麼。
她抿了抿嘴，心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感。她忽然有些明白，大妖怪的冷酷並非為了排斥她，而是他心中有著一種難以啟齒的矛盾——他或許也並不願意這樣，但卻又無法改變自己的方式。
不知為何，小妖怪忽然覺得，這樣的感覺，比任何言語都來得真實。她的心情開始放鬆，似乎不再那麼拘謹，而是更加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這份奇異的關係中。
「謝謝你。」她低聲說。
大妖怪的眼睛微微一動，似乎是在回應，又似乎並未在意。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處理手中的工作。
就在這一刻，小妖怪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點，儘管還是那麼遙遠。
但至少，她知道，這不再是單純的店長和員工，更多的是彼此心中某種微妙情感的交織。也許，這份情感，正是他們之間，最真實的牽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