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第一次聽見時會笑出來，
過了幾年，再想起來，卻只想靜靜地點點頭。
像那句：
「禪這種東西，一點屁用也沒有。」
——2018年，我在一篇筆記裡這麼寫著。
那天剛看完一部紀錄片《禪，無所不在》，
開場的這句話像是玩笑，也像是某種頓悟的開始。
語氣輕巧，卻讓我想了很久。
我記得自己當時寫下許多：
關於「標籤」、關於「真實」、關於「坐禪時如何觀察世界」。
寫得有些用力，也有些誠實。
那時候的我，還沒完全懂「諸法空相」，
卻已經開始不再急著理解，而是選擇陪著它靜靜待著。
七年過去，我沒有變得更厲害、也沒有更懂什麼道理，
只是，在日常裡慢慢學會了一件事：
體貼，是一種很簡單、也很快樂的心情。
不是要讓誰懂，不是為了改變誰，
只是想好好對待每一個當下。
人也好，物也好，事情也好，都多一點溫柔，少一點強求。
對每一個人，不管他是不是值得你那麼做。
包含那個沒發薪資的老闆、包含總是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人，
甚至包含那個山上慢得像西元前一樣的網路。
不是因為我有多寬容，
而是這樣的體貼，讓我活得輕鬆了許多。
在一次次選擇不計較、不對抗之後，
我也慢慢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喜歡的樣子。
不是因為變好了，
而是不再那麼費力地想要證明什麼了。
不再執著那些過去的、還沒來的、說不清的、抓不住的，
只想，好好活在這一刻。
禪，依舊「沒什麼屁用」——
它不會幫你賺更多錢，也不會讓人際關係變得容易，
有時候甚至看起來，連安慰都不是。
但我們在禪坐時，自然就能練習「不執著」了。
不是為了成為更好的人，
不是為了清空雜念、達到某種理想狀態，
只是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那些升起又消散的念頭，
一個個走過心湖的倒影，
不追，也不躲。
有時候，是放下手機後的那一口嘆息；
有時候，是等紅燈時望向遠處行道樹的搖曳；
有時候，是洗完碗後坐在餐桌前，望著沒熄的檯燈發呆。
那種發呆，不是什麼特別的修行，
但也安靜，也溫柔。
只是和禪坐不同的是，發呆像是心自己跑出去散步了，
而禪坐，是我們陪著它散步。
也許這就是「不執著」的練習。
在每天都還有責任、還有情緒、還有選擇的生活裡，
給自己一個小小的轉角，
學著溫柔地說：沒關係，不急。
禪只是身體力行，
日復一日地走，一念一念地活。
透過「行」，慢慢造就一個
能將所有經歷，傾注於「當下」應做之事的自己。
不是為了開悟，
而是在某天暮然回首時，才發現——
頓悟，其實早已在燈火闌珊處。
所以，
儘管它「一點屁用也沒有」，但我還是會留著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