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以為自己對物慾沒有什麼執著。
能用的東西就繼續用,夠用的空間就繼續待著。
衣櫃裡的衣服多年不換款,穿來穿去也都差不多,
好像早已習慣了不為表象動心。
但最近,有一點點鬆動了。
是因為那台舊筆電——那台在咖啡廳陪我撐過無數工作日的 MacBook Air,
開始有點吃力了。
不是它不好,真的不是。
文書處理、寫寫小程式、偶爾轉個影片,它依舊安靜又可靠。
只是……當我每次打開 WebStorm、Goland、Kubernetes、Cursor,
再加上兩三個開發環境一併跑起來的時候,
它就開始發燙了,輕輕地喘著氣,好像在說:「我已經盡力了。」
我看著它,忽然有點不忍。
像是看著一位老朋友,依然陪著你,只是跑不快了。
我開始問自己——
如果這是我每天創作、思考、與世界連結的容器,
它是不是也該跟得上,我越來越清晰的節奏?
這時候我才發現,
這早就不是在問「值不值得花錢」,
而是:「我願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走到了另一個階段?」
有時候糾結的,從來不是選擇本身,
而是我們對「自己值得過得更好」這件事,遲遲不敢點頭。
我開始想像那一天——
即時 demo、靈感湧現、帶著電腦穿梭在城市與人之間,
那時候的我,會不會希望有個不會卡住的工作夥伴,
可以跟著我,一起前進,不拖慢,不中斷?
這樣想著,糾結慢慢鬆了。
不是在問:「這樣會不會太奢侈?」
而是在問:「我還要為了不想浪費,繼續耗掉自己的流暢嗎?」
極簡,不是省掉所有東西,
而是只留下那些,能讓我呼吸順一點的選擇。
不是為了炫耀,也不是為了跟上潮流。
只是想在日復一日的節奏裡,走得安穩一點。
所以我開始查規格。
RAM 要不要拉高?SSD 要不要多一點?
多那兩萬,是不必要的浪費,還是必要的支持?
我在網頁上滑來滑去,像一個極簡主義者的默禪打坐,
念頭來了又去,價格彈跳又落下。
後來我漸漸懂了,
真正想被解決的,不是效能,不是品牌,甚至不是預算——
而是那個坐在深夜螢光前的我,
悄悄問著自己:
「我可以了吧,現在的我,真的可以被好好對待了吧?」
這不是放縱,是在節制裡,練習對自己溫柔一點。
一台筆電,如果能讓我更平穩地完成該完成的事,
那它就不只是工具了,
是我對未來的某種信任,一種生活節奏的守護。
我也想過那兩萬可以做什麼。
投資三年,報酬或許更高,
更理性、更聰明,也更「大人」。
但那種選擇,回報的是數字,不是我的呼吸。
它讓錢變多,卻不一定讓我變輕——畢竟體重已經沒什麼空間可以再少了。
我想,我現在需要的,不只是投資回報率,
而是回到一種——「對的事,自然會留下」的安穩感。
我還沒下單,
但我已經開始不再害怕,自己會下單了。
就像春天裡的雨,落下之前,也會猶豫幾秒。
但一旦落下,就那麼安靜、從容,不多不少。
我想,我也可以那樣。
慢慢地、溫柔地,允許自己擁有一點點,
更流暢的日子。
——在價格與功能之間掙扎的極簡主義者,
終於點了下單鍵。
空即是色,色即是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