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窗外
住在半地下室的金家,依靠家庭代工與不固定的工作維持生計。地下室的對外窗不時會有酒鬼的排泄、消毒水的噴灑。

電影中的主角一家,與以往韓國電影裡出現的財閥家庭不同。這次,聚焦在貧窮的底層家庭:金家。他們靠著不穩定的工作勉強苟活,所見的窗外世界狹隘又髒亂,衣服是手洗的,資源是匱乏的,家庭的最高處是一個馬桶。
朴家,和金家形成強烈對比的中產家庭。朴父為公司社長,家境富裕、氛圍和樂。

電影中的上流家庭,居住在高處的別墅,舊時為名設計師為自己設計的居所。有住家保母,與金家擁有一樣的家庭配置:一家四口,媽媽爸爸和一雙兒女。從別墅向外看,隔著偌大的玻璃落地窗,擁有精心打理的綠意、開闊的視野,精緻的房屋底下卻藏了一個鮮為人知的地下室。
朴家與金家在財富、階級和社會地位下,形成鮮明的對比。電影以窗外的視界來隱喻雙方世界的天壤之別。
2.石來運轉
哥哥的朋友送了一顆號稱能夠轉運的幸運石,同時,也送來改變家庭命運的工作機會。

基宇(金家長子)的朋友敏赫送給金家一顆轉運石,並且介紹基宇到朴家當家教,本應毫無交集的兩個家庭從此命運開始糾纏。基宇進入朴家成為家教,而後,對朴家的工作機會下手。在金家的謀劃下,基婷(金家長女)包裝為延世大學的高材生成為朴家的美術老師,基澤(金家之父)因基婷的幫助成為朴家司機,忠淑(金家之母)偽裝為專業家政公司的員工,取代了原住家保母。
轉運石帶來的一定是好運嗎?
轉運石一共出現兩次,一是禮物,二是在地下室大戰。基宇拿著轉運石去地下室打算處理掉雯光(原住家保母)夫妻。
電影運用石頭將金家的時運做了非常好的處理,轉運石的出現都伴隨著重大轉折。第一次,金家抓住了機會,得到穩定工作。第二次,地下室的惡鬼將一切打回原形。
3.地下室的惡鬼
多頌(朴家幼子)的創傷,是從看見地下室的惡鬼所產生的,為了讓他破除心底的魔障,蓮喬(朴家之母)讓朴父與基澤在生日會上表演反派,希望多頌可以走出陰影。

地下室惡鬼的真實身分為雯光的丈夫,因生意經營不善欠債,躲進朴家地下室,依靠妻子雯光的保母身分,得以在此定居,將朴父視為偶像。後因雯光離職,生活物資補給中斷,險些餓死在地下室。
這位角色工具屬性非常明顯,既接續多頌童年陰影的鋪墊,又為後來金家造成箝制。同時,也呼應了電影中表達窮困人家總是住在低處、窘迫的環境。
4.窮困的味道
多頌曾提過美術老師的味道和保母、司機是一樣的。

朴父和多頌都提過氣味。多頌的想法僅在他們是相似的(指金家),尚擁有孩童的純淨,沒有鄙夷;朴父的觀點則是金司機(基澤)的味道刺鼻且帶有侵略性,如同金司機本人一樣說話偶有冒犯,但是不嚴重。
朴父對味道的敏感亦是壓垮基澤的稻草。雷雨夜。朴父和蓮喬提到金司機的氣味;生日會時,其表現對地下室味道的嫌棄。基澤的怒火在一次次的壓抑下,徹底爆發,故舉刀想朴父揮去。
地下室的氣味象徵著貧困,氣味難以擺脫,如同窮困無法掙脫。
高處的草皮,低處的積水:貧富之間的絕對分明
奉俊昊的電影《寄生上流》不只是一部驚悚與黑色幽默兼備的作品,更是一面映照社會現實的鏡子。在這部片中,階級對立並非抽象理論,而是實實在在的「地形差」——富人住在高處,貧民居於低地甚至地下室。它不只是描寫兩個家庭的故事,更是一場赤裸的階級對比。透過空間、氣味、光線與水流的隱喻,我們看見一個社會如何以無聲卻殘酷的方式,把人分類,劃線,決定誰該在上、誰該在下。
住在低處、資源不足、工作不穩定——這不僅是電影中金家生活的真實寫照,也反映了全球無數處在邊緣地帶家庭的日常。這些人身處制度之下、資源之外,靠著一絲絲漏洞求生。他們不是不努力,而是無法參與富人世界中「從容」的自由。金家所代表的社會底層縮影。即便有勞力、有智慧,卻沒有選擇的自由。WiFi不只是科技的象徵,而是「連線」的象徵:他們與主流社會斷了線,只能靠微弱的信號與殘留的資源,暫時掛在現代文明的邊緣。
電影最後的暴力爆發,不是無來由的瘋狂,而是長久壓抑的反彈。當朴父聞到地下室來人的「氣味」,那股屬於「低處」的氣味,他臉上的猶豫與鄙視,是壓垮尊嚴的最後一根稻草。氣味,在此成為階級的無形邊界,也是一種不公平的烙印:貧窮,連氣味都是錯。
《寄生上流》的真正恐怖,不在於地下室裡藏著陌生人,而是我們對於階級鴻溝的無感與習慣。富人眼裡的地下室是用來逃難,而現實裡,貧窮人家從來不是逃進去,而是從出生開始就住在那裡。他們的逃難,是日常,是無解的輪迴。
這部片強烈指出一個現實——在資本社會的遊戲裡,階級不是模糊的,而是「界線分明」的。貧富之間的牆,看不見,卻無法穿越。無論是對氣味的執著,還是居住空間的高度差距,《寄生上流》用極具象徵意義的視覺與劇情設計,讓觀眾在壓抑與不安中,看見一場無聲的階級戰爭。
在這樣的世界裡,「rich & poor 的景象」如同兩個平行宇宙,會因意外短暫交會。但意外過後,富人仍能「駐高處」,而窮人只能在雨水倒灌的地下室重新尋找出路。這,才是真正令人心寒的部分。
《寄生上流》讓人坐立難安的地方,不在於它多黑暗,而在於它太真實。這不只是南韓的故事,也是全球都市化與資本邏輯下的共同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