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很難得做了一個夢,夢到永萱像駱媽媽說的,離開禁閉室,來到我床尾,她穿著醫生袍,打開病歷表,嘴裡唸著。
「…情境導入相當成功…患者仍然保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我很想知道她後面說的是什麼?就這樣醒來,我坐起身,看看手錶,凌晨五點三十四分,抓抓脖子,突然感覺一陣刺痛。
「嘶,好痛。」
脖子後面不曉得為什麼受傷了,指甲裡殘留一點點血,我走到浴室,卻看不到後面的情況,沒辦法,我先拿衛生紙擦擦,傷口似乎很小,已經沒有血,打個哈欠,我上個廁所,又回到床上補眠。
隔天早上,我請佩佩幫我看一下後面的傷口,她奇怪的說。
「傷口?沒有呀?我什麼都沒看到。」
「嗯?真的嗎?可是我有流血耶。」
「醫生,你是不是打到正在吸血的蚊子呀?好可憐喔~正在吃大餐的時候,啪!一命嗚呼~哈哈哈!」
心想也對,是挺有可能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準備去巡房。
「喔!對了,醫生,我有收到院長寄來的MAIL,說他明天回來喔!」
「喔?終於捨得回來啦?」
「嘿呀!我有回信給他,叫他一定要帶很多好吃的給我。」
「我真的沒見過比妳更幸福的護理師了。」
「嘿嘿~」
佩佩滿心期待的離開房間,我則是按照順序,開始找尋四散的病人。
開了顆胃藥給吃樹葉的病人,跟幫站在院子裡裝成樹的病人穿上雨衣後,我來到駱媽媽的房間,她今天看起來很正常,專心的盯著電視,一見到我。
「醫生!等一下!這裡正精采!」
我坐在她床邊,電視裡正在播某部韓劇,男女主角在雨中拉拉扯扯,駱媽媽替我講解。
「這女生喔,長得天真無邪,實際上就是個壞女人,把男主角騙得很慘耶!男主角什麼都給她了,結果她要嫁給別人。」
小蔡!小蔡!求你放過我!
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讓我不禁縮了一下。
「醫生?你怎麼啦?」
「沒、沒事,剛剛好像有蟲在飛。」
尷尬的揮揮手,趕走不存在的蟲,我回到男女主角的糾葛上。
「所以,那男生發現他被騙了嗎?」
「發現啦!他現在正在逼問女生到底想怎樣,女生當然不認呀!你看你看!她又在裝可憐了,奇怪,這男生怎麼這麼笨,看不出來她又在騙他了?」
小蔡,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
一個短髮女子,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原諒的畫面,和電視重疊,我嚇得跳起來,撞倒了椅子,駱媽媽奇怪的看著我。
「醫生,這是在演戲耶!你不要太認真喔!」
「啊、嗯、對,我…太入戲了。」
剛才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我揉揉眼睛,頭開始輕微抽痛。
回房間,吃了顆普拿疼,緩解一下頭痛,我才走進三○一室。
「午安,醫生。」
「午安,永萱。」
「醫生,你人不舒服嗎?」
永萱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看我。
「唉,今天頭有點痛,剛吃過藥了,沒事。」
「普拿疼?」
「對。」
「成藥不能亂吃耶。」
「呵呵,我是醫生,OK的,好了,今天要來聊什麼?」
「醫生想聊什麼?」
「嗯…那來聊聊,妳為什麼會進到精神病院裡吧?」
永萱直視我,沒有開口,我笑了笑。
「怎麼?妳不會又要說妳是醫生,我是病人吧?」
「如果妳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在禁閉室裡的人是妳,不是我?」
「你算是我們的研究對象。」
「”我們”?」
「我,跟另外三間禁閉室的人,都是醫學院的研究生,你、佩佩,以及其他病人,都是我們的研究對象。」
隨著永萱的話,我的頭越來越痛,我揉著太陽穴,不是很舒服。
「抱、抱歉,永萱,我不太舒服,今天先到這裡。」
離開三○一室,我跌坐在走廊上,冒著冷汗。
「我…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