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滿枝招展 十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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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雲層灑落在金鑾殿的琉璃瓦上,皇宮彷彿鍍上了一層薄金,寧靜中隱含著不安的脈動。

左相蕭慎一襲朝服,穩步踏入御書房,朝李承恩行禮。

「臣參見皇上。」

「平身。不知左相何故前來?」

李承恩猜想得到靜王妃必定回府告知左相,卻沒想到對方不在家中把握時間訴溫情,而是來宮中找他。

蕭慎直言不諱地道出宣羅的異常,只可惜來不及查證過往地方奏章與城關進出紀錄。

李承恩並非昏庸之輩,蕭慎道出幾句,他便心領神會,面容嚴肅的俯視前方的人。

「左相可知你話中代表的含義?」

「微臣明白,但此事非同小可,即使無證,也不敢不報。」

「你可知近期靜王妃即將前往宣羅?」

「不瞞聖上,微臣正是因為小女才能通透此事,臣怕她此趟宣羅會惹禍上身,便先自行擋下。」

輕叩案桌,李承恩垂下眼簾掩蓋眼底的冰冷,好個宣羅,算盤珠子都算到朕面前來了。

別說蕭慎,連最早知曉靜王妃動向的他,也壓根沒注意到。

長年的弱小膽怯深植人心,導致盛朝沒人把對方放在眼底,亦或者是受人指使折腰成長。

李承恩冷笑道:「哼…還是好大的狗膽。」

沉吟片刻,他起身走到蕭慎面前:「朕將指派御前侍衛隨行,明為護衛靜王妃,實則暗查宣羅。愛卿你留在京中,替朕穩住朝局,切記,勿打草驚蛇。」

彷彿知道其他人反應,下一秒便抬手阻止眾人的勸阻:「朕心意已決,不走上這回,豈能心安。」

心知憾動不了帝王心思的蕭慎,慎重地後退一步,撩起衣袍,叩首接旨。

「臣,遵旨。」

「朕會將甲護衛指派在你身邊,有突如狀況時他能聯繫上朕,富貴也會留在宮中協助,平安隨朕去宣羅。」

「臣,謝主隆恩。」

原以為宣羅去不了的葉蕭二人,還沒愁雲慘霧完,就被去趟皇宮回來的蕭慎打發回別莊。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皇帝真是個好人,不然蕭慎/爹親怎麼可能放行。

二人對皇帝的好感度急速上升,殘暴兇狠的傳聞果然是假的,明明是熱心助人才對。

幾日後,一隊護衛人馬浩浩蕩蕩從別莊出發,李承恩再次喬裝為楊楚同行,護衛的人手增加了數十名,蕭慎並沒有向女兒道明路途上的危險,只與平安一唱一合的表示聖上對於她們的遠行感到擔憂,特賜侍衛前來護送。

暗地裡則有無數名暗衛,隨時警惕著四周動靜。

對此毫無所知的二人正坐在馬車上,翻閱手中關於宣羅的遊記,裡面詳細記載了當地特色和小吃,以及與盛朝不同的景觀,人民雖然沒有富裕卻知足常樂,詩書禮樂都在此地蓬勃發展,另外,他們的製香文化更是絕無僅有。

整本遊記每一頁都在歌頌宣羅的好,彷彿是世間僅有的桃源仙境。

葉滿枝瞇起眼,食指指腹頂著下巴,說道:「我怎麼覺得越看越奇怪。」

『都說是介紹宣羅的書籍,當然只說好的。』蕭滿芝不明所以。

「可是真有這麼好的地方嗎?如果這麼好,還需要盛朝保護?」

『也許是重文輕武?』

蕭滿芝的推測並非無的放矢,前朝之所以前線失利從此兵敗如山倒的原因,便是前朝皇帝重文輕武、奢侈享樂,不把百姓當人看,一昧課徵重稅。

「也是有這可能…或許是我想太多,算了!這也不是我倆弱女子能解決的事情。」

葉滿枝被成功說服,反正應該沒什麼,大概就跟後世的傳銷差不多,努力傳播好的一面,然後遮掩有可能的風險問題。

前幾日路途順利,春光和煦,日子舒爽到葉滿枝忍不住下車小露一手廚藝,讓平安和御前侍衛眾人切身感受到什麼叫美味。

聽說靜王妃在城南開了間食肆,價格便宜,原來百姓都吃的這麼好,啊——,當初為何端著身份不去吃!

御前侍衛個個吃得滿嘴流油,後悔自己「矜持」沒去靜王妃開的食肆。

明明距離這麼的近,卻錯過如此的久。

看著他們如餓虎撲羊般沒有吃相,李承恩不想承認這群蠢貨是自己的親衛。

丟臉丟到家了。

看看別莊的人端起碗紛紛坐遠的行為,他咬緊後槽牙暗忖,回去不對蠢貨加重訓練他就不姓李!

湊近主子身側的平安不由得感慨:「主子,奴終於知道您為何時常思念靜王妃了。」

出宮的差活大都富貴負責,宮中的平安根本不了解為何皇帝對靜王妃如此欣賞,每當他問起富貴,後者總用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表情勸他別問。

如今恍然大悟,有這般廚藝換作是他,他也思念。

「我並非口腹之人。」李承恩臉一黑否定道。

他對靜王妃的情感,不是因為食物的關係,他絕非膚淺之人。

然而平安自故自得繼續道:「難怪主子會擺靜王一道,有這種妻子還不好好疼惜,簡直豬狗不如。」

李順安好好疼惜蕭滿芝?

一想到畫面,李承恩就如同吃到蒼蠅般的噁心,那玩意兒敢疼就試試看,那般好的女子,怎麼就吊死在這棵爛樹身上呢。

幸好她現在不愛李順安。

他們的過往,李承恩無法改變,與其想著她曾經委身於李順安身下,滿面紅潮,倒不如趕快想個法子讓他倆和離。

李承恩沉下臉色,瞪了平安一眼:「閉嘴,滾開。」

平安自覺說到皇上的痛腳,輕搧自己幾巴掌:「對不住主子,奴話說太快了。」

「滾邊去。」

「唉,要是靜王妃配主子就好了,雖然您倆差上十歲,但年紀大才懂疼人啊。」

平安搖搖頭,痛徹心扉的離開,王妃人這麼好,煮給主子一份,鐵定有近侍的我一份。

李承恩聞言,原本下垂的嘴角瞬間拉平起來。

「等等,回來。」

平安轉身詢問:「主子有何吩咐?」

李承恩抿了抿嘴,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隔了幾秒才問道:「你也覺得年紀大好?」

「那是當然的啊,像平大人就是,對他夫人嬌寵的很,二人如膠似漆,孩子三年抱倆,想當初多少人看衰,說什麼倆人門楣不合,平夫人另有所圖,就奴來看,這就是場笑話,一群眼紅的狗子再吠而已。」

「那你真覺得靜王妃配我挺好?」

「那是當然的啊,主子可是一國之主,功績都是扎扎實實打出來的,哪像靜王只會躲在太后身後用嘴說話。」

「很好,平安。回去領賞。」

「多謝主子!」

平安最會看人眼色,說話也俐落,帶他出門的本意是想讓他跟靜王妃打好交道,沒想到還順道拍起主子的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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