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演約翰克勞利2008年的作品《有人在嗎?》裡,米高肯恩飾演的老魔術師,年輕時四處拈花惹草,導致與妻子離異,兩人各飛東西。但許多年過去,魔術師年老色衰,才想起自己如何辜負了一段真感情。即將步入人生終點的他,每天晚上對著鏡子呢喃著「有人在嗎?」,像是在呼喚見不到面的前妻,又像在傾訴一句對方永遠聽不到的道歉。
克勞利2019年「勇敢地」挑戰了改編難度兩萬分以上的《金翅雀》,不意外地成績慘淡。有人說,導演一次失手後,通常會回歸他的原點找尋安全感。那麼,《金翅雀》失敗之後轉戰電視影集領域,如今又再度推出長片電影《此刻的我們》的約翰克勞利,算是驗證了這句話:《此刻的我們》許多地方讓人想起《有人在嗎?》,這是一部關於夫妻情感關係與死亡的故事。
時間不斷流動,同時也不斷沖刷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時間逼人們做出選擇,卻也療癒我們做出選擇後的痛苦,我們存在於時間裡(電影原名 We Live in Time),時間也紀錄了我們存在的點滴。
劇情大綱:
艾米特(佛蘿倫絲普伊飾)開車狠狠撞上了正因離婚而痛苦的托比亞斯(安德魯加菲爾德飾),艾米特是位喜愛挑戰自我的天才廚師,托比亞斯則是循規蹈矩的上班族。他們是非常不同的兩個人,如今則是加害人與被害人……但他們卻相愛了。艾米特與托比亞斯相戀、生子、組成甜蜜的小家庭……但艾米特的卵巢癌再次復發,他們共同擁有的時間變成了倒數計時。現在,艾米特與托比亞斯必須決定,他們要如何度過為數不多的相愛時光。
《此刻的我們》的故事,在電影開場15分鐘內便講完了:艾米特不想再面對失敗率不確定的化療療程,她決定轟轟烈烈地活完剩下的半年光陰。故事的終點已經確定,那麼,觀眾還要期待什麼?畫面突然切換成大腹便便的艾米特,與胸前掛著碼表的托比亞斯;沒多久,畫面又切換到了駕車撞上托比亞斯的艾米特……這部電影的劇情看來是爛大街的「相愛的人終要分離」套路,但是,它的敘事方式不太一樣:時序不斷在艾米特與托比亞斯相守人生的幾個階段之間跳躍。
所以我們一下會看到初相識的他們,一下會看到面臨生產的他們,然後又看到決定放棄癌末治療的他們。最妙的是,這幾段不同的人生沒有明確的切換點,沒有順序,甚至沒有明確的差異性。比較敏銳的觀眾,可以從佛蘿倫絲普伊的髮型或腹部、或是安德魯胸前的碼表或眼鏡,識別他們正在哪個人生階段。但是,很明顯的,導演約翰克勞利並不想讓觀眾搞清楚、也不在意觀眾是否能搞清楚。

《此刻的我們》
切換人生不同時間點,也許是為了兩相對照,產生一種今非昔比或滄海桑田之感。但《此刻的我們》放置了一個癌末元素,卻並非為了販賣悲情。事實上這部電影非常克制地讓自己不悲情,幾乎每個橋段,你都能想到一個更灑狗血的台灣鄉土劇或中國現偶劇的版本展,但《此刻的我們》完美地迴避每一個假狗血真催淚的完美時機。
但回到這個令人混淆的問題:為什麼導演克勞利要亂跳時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