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沈容景和徐紹禹依然如往常一般,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那天發生的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天一早,一向不怎麼怕冷的徐紹禹一反常態,穿了一件薄外套來上學。
沈容景來到他的位子,輕車熟路的坐上窗台,一伸手,抽走徐紹禹手中的筆。
徐紹禹看著空了的手,終於分了一點視線給沈容景:「快要考試了,你倒是很清閒?」
沈容景一挑眉,笑道:「這不是有你嗎,不會的再問你就好啦。」語畢,將筆在手裡轉了起來,狀似隨意的問道:「今天怎麼穿了件外套?」
徐紹禹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冷。」
沈容景:「⋯⋯」這麼薄的外套,你騙鬼呢?
沈容景見他神情沒有不愉之色,遲疑了幾秒,還是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他』⋯⋯沒有再來找你吧?」
徐紹禹猛的一抬頭,撞上沈容景的視線,神色漸漸冷了下來。沈容景見狀連忙道:「好好好,我不問,你別生氣,別生氣。」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抓起對方的手臂,將筆塞回他手中。
「嘶⋯⋯」徐紹禹眉頭微皺,輕輕的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是被抓疼了。
沈容景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尋思自己也沒出力,怎麼會痛,莫非⋯⋯
似是想到什麼,沈容景剛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又想到徐紹禹手上可能有傷,在半空中硬生生轉了個方向,落在他的桌面。沈容景壓低聲音,語調隱隱有怒意:「他傷你了?」
徐紹禹轉著筆,微微低下頭,沉默不語。
沈容景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跳下窗台,緊緊握住他的手,徐紹禹微微ㄧ掙,沒能掙開,便任由他握著。沈容景輕輕撩起他的衣袖,映入眼簾的是數道交錯的紅痕,深淺不一的烙印在潔白的皮膚上,一眼就能看出是新傷。
他愣了一瞬,眼底驚意尚未褪去,怒意便翻湧而上,喉頭發澀,開口時聲音竟有些顫抖:「還疼嗎?」語調很輕,像是生怕驚擾到對方。
徐紹禹輕輕推開撩他袖子的那隻手,安撫似的拍了拍他,輕聲道:「別看了,已經沒事了,他不會,也不能再來,別擔心。」
沈容景的視線落在他手上,即使已經被衣服掩蓋,方才看到的觸目驚心的景象依舊在眼前揮之不去。他握住徐紹禹的手仍然沒有鬆開,嗓音壓得極低,依舊暗啞:「他怎麼能這樣對你?」
他怎麼能⋯⋯
怎麼能將他視為珍寶的人,傷成這樣?
兩人相顧無言中,忽然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哎,你說他們倆關係可真好。」
「可不是嗎,我們班大概也就沈容景會去理那傢伙了。」
「就是,欸妳說他抓著他的手幹什麼?」
不遠處,幾個同學的竊竊私語就這樣一字不漏的鑽入兩人耳中,沈容景忽然覺得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與另一個男生拉拉扯扯,似乎不大妥當。
這個想法一起,就如野火延燒般,不可抑止,一抹淺紅悄悄爬上他的耳根,正準備放開手,突然,徐紹禹一反手握住他,抬眸直視他的雙眼。
沈容景被看得越發不自在,手指在對方掌中輕輕蜷縮一下,過了片刻,才聽到徐紹禹低沉的嗓音,隱隱帶有笑意:「放學去頂樓的天台?」
沈容景胡亂一點頭,神情像是個秘密被撞破的孩子,猛然抽回手,慌張的回到自己的位子,拿起水壺故作鎮定的喝了一口,卻怎麼也平息不了陡然增快的心跳。
徐紹禹看著落荒而逃的某人,轉了一下手上的筆,無聲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