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器雲華|不是選擇,只是錯過。
《一器雲華‧如果……》
《雨聲‧風聲‧水沸聲》
婚介所的會客室靜悄悄的,早上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窗邊,茶香還未完全散開。李慧敏一邊替林雲華斟茶,一邊問:「今天是特別過來,還是剛好有空?」
林雲華接過茶,動作一如往常地溫和,卻有些躲閃:「是來麻煩您一件事……我想請您,把我的檔案先撤下來。」
敏姊動作一頓,抬頭看他,沒有立刻說話。
林雲華低聲道:「最近這幾次……讓我有點懷疑,我是不是還沒準備好進入一段關係。也許繼續配對下去,只是耽誤別人。」
他語氣有分寸,也帶著一貫的責任感,讓人無從責怪。李慧敏卻不動聲色地皺了眉。
「你啊……是不是想太多了?」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一個女孩端著托盤走進來,步伐輕盈穩定。她身穿白襯衫配深色長褲,衣角收得整齊,頭髮簡單束在腦後,額前一縷碎髮因剛才低頭而微微垂落。她低著頭,兩手端盤,動作很輕,卻不顯慌亂。
李慧敏朝她笑了笑:「辛苦你啦。」
「您好。敏姊,茶泡好了。」她先向林雲華點頭致意,聲音輕軟,但吐字清楚。
她低身將茶杯放在桌上時,林雲華的目光悄悄移了過去。本來只是出於本能地望了一眼,卻沒立刻收回。她指尖輕輕掀起杯蓋的動作乾淨俐落,眼神始終沒抬,但她眉眼下垂的線條極柔,像早春枝頭還沒展開的花瓣。
她輕聲道:「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語氣禮貌卻不生硬。
她轉身時,長褲下擺隨步伐微動,陽光從她肩背落下,將她的背影勾出一層淡光。林雲華仍在看,甚至沒發現自己茶杯還沒端起。
直到門輕輕闔上,才像是有人拍了他肩膀一記,他才微微收回視線。
李慧敏隨意地提起:「我表妹,江語楓。之前在老家教書,補教行業不太穩定,最近搬來投靠我,在這邊幫幫忙。」
她說這話時,語氣裡帶著她多年媒合工作的職業慣性,順口補充:「其實她也有登記資料……」
語句說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一下。
對面的林雲華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目光仍是落在剛才那道門的方向。茶杯已經舉起,卻未曾啜飲。那不像出神,更像一種難得的…猶豫。
敏姊眼角輕挑,嘴角彎了一點,語氣換得輕鬆了些:「但我也沒特別安排,她心思重,又慢熟,說到底還是有點怯……」
她的話像一把鑰匙,輕巧地插進門縫。
林雲華沒有接話,卻將手指輕輕落在茶杯邊緣,慢慢劃過,像是心裡正打著什麼小算盤。
過了片刻,他終於開口,語氣不像平常那樣篤定,而是略帶一點遲疑:
「她的資料……可以讓我看看嗎?」
李慧敏挑眉,靜靜看著他幾秒,像是剛打開某個塵封的抽屜,然後嘴角浮起一抹藏不住的促狹笑意。
「那就保留林先生您的檔案了喔?」
她語氣淡淡,起身時輕拍一下手裡的資料夾:「我去幫你找一下語楓的資料。」
林雲華輕輕點頭,像是沒聽見她那句尾巴刻意收斂的玩笑,卻也沒反駁。
幾分鐘後,門又被敲了一聲。
江語楓走進來,懷裡抱著一個牛皮紙袋,袋口是密封的,裡面裝著一份資料,看起來像是剛從資料櫃拿出來。
她不急不忙地走向他,站定,聲音仍是輕軟穩定:「林先生您好,我姊姊臨時有事出去了,她讓我來接待您。」
她並不知道那份袋中資料的名字。她也沒發現,眼前這位看起來談吐沉穩的男士,此刻眉梢稍微往下,像是剛吞下一口熱茶,不太知道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