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火,不在陽間燃燒,而是在記憶的裂縫裡長出來。
它無聲,無色,但會吞噬一個人的命數。
——《陣典》殘頁·卷七《陰火章》
第一環開啟三日後,紙局巷出現異象。
那是一種只有李存墨能察覺的異樣——空氣中的乾燥感,牆角紙張無風自顫,羅盤指針日日指向「離」。
薛謠則開始失眠,每夜三點準時驚醒,雙眼布滿血絲。
但她不願多說。她的沉默,像一種封印。
直到第四天晚上,李存墨終於在她的筆記本裡,看到了一張早被壓在書底的信紙。
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若你看見這封信,代表我已經陷入‘薛門陰火’,請你帶我出來。」
落款:薛謠。
夜裡,李存墨被窗外的聲音驚醒。那不是風聲,而是低低的吟唱聲。
他循聲走進書房,只見薛謠坐在地上,雙手緊握陣儀銅板,眼神空洞,口中念念有詞。她的周圍飄浮著微弱火光,像是現實中點不起來的火焰,只在幻境裡燃燒。
「謠!」
他衝上前,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推開。
她的身體如同被晶片內部的幻陣吞噬,正進入「潛陣第二階段」:陰火試煉。
這是他未曾設計的部分。
他猛然想起《陣典殘章》裡曾經描述過一種現象:「若術數繼承者心中有破,則潛隱局內起陰火,不由自控。」
也就是說,薛謠成了陣的容器。
為了穩定她的意識,李強行啟動晶片的「對應環境同步模組」,把兩人的意識再次送進幻陣。
進入後,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古老祠堂前,門匾寫著「薛氏陣學堂」。
門內,一排排木案上,坐著一群穿著清末服飾的少年,全在畫符、布陣、誦經。一名老者在講課,忽然轉身,望向他:
「李存墨,你不是這個陣裡的。」
他怔住。
那老者卻對他一笑:「既來,則安。你既為繼陣之人,就來見見我們這薛家的‘陰火’吧。」
陣光一轉,場景驟變。
他站在一場大火中,烈焰之中,薛謠仍是少女模樣,跪在地上哭喊。
火裡,一具具人影坐著不動,像是早已死去,卻被陣法強行定格。他們的身上刻滿了符號,每一道傷痕,都是布陣失控的結果。
一張年久模糊的筆記在火光中顯現,上面寫道:
「薛門第九代女弟子薛謠,天賦異稟,可視‘靈陣’,惟心性不穩,或為陰火之主,須以幻陣封之。」
李存墨終於明白,薛謠不是研究者,是這晶片陣法原理中,最古老的一環。
她體內承載著某種「活陣的種子」。
而現在,那陣活了。
薛謠在火中淚流滿面,重複一句話:「不是我……不是我放的……」
李輕聲說:「我知道。」
他取出實體晶片,按下中央控制核。他沒把它接入電腦,沒分析參數,而是將它放在手心,誠實地,毫無保護地,用「信任」啟動它。
晶片微亮,浮出熟悉的文字:
【第二環 · 啟:破心火,離記劫】
【請給出一個名字,作為破陣之匙。】
他想了想,低聲念出:「蘇靜。」
晶片微微震顫,光幕驟然擴大。
薛謠仰頭,眼神忽然清明:「你說誰?」
李笑了笑:「我也曾經放不下一個人。直到我願意拿她的名字,去打開這個陣。」
火,熄了。
兩人從幻境中同時清醒,天已亮。
紙局巷內,一切恢復如常,只是羅盤指針,改指「坎」。
薛謠緩緩坐起,嗓音沙啞:「你怎麼知道要用名字?」
李看著她:「陣的核心,不是記憶,不是演算,不是算法;是人。」
同一時間,在北京郊區某座地質研究所,地下一層的儀器自動啟動,一個玻璃艙中亮起紅光。
屏幕上跳出一句話:
【陣核識別成功。目標:潛隱局通過。】
另一行小字悄然浮現:
【開始構建第三環 · 城市陣:羅浮投影】
而在美國,阿格雷上校也同時收到一份圖像,是中國地圖。
圖中,有一點,開始發亮。
他沉聲說:「他們打開了第二環。我們,該登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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