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火與刀，無聲開戰
「她像把刀，帶著冷靜與致命；他是場火，不知何時會燒光一切。」——天地拳館匿名學徒
監控室藏在拳館一樓後方的一道鐵門後，門板厚實，表面生鏽，密碼鎖鈍鈍地響了幾聲才打開。穆桑站在門口，等戰川側身讓位。
「女士優先？」
她掃了他一眼，聲音淡得像沒情緒的程序員：「這種場合，先進去的通常是誘餌。」
戰川勾了勾唇：「你倒是警覺得很。」
「活得夠久的人都這樣。」
她走進去，順手開了牆上的燈，淡黃燈光灑落，映出狹窄的空間裡密密麻麻的監視器畫面與幾台老舊電腦。戰川跟上，將門關死，門鎖「喀」一聲，像是有種決意。
穆桑坐下，修長的指尖迅速掃過鍵盤，接著點擊畫面切換鍵，喃喃道：「本月第一起案發當晚的錄影……這些影片你留了多久？」
「一個月，自動覆蓋。」
「很好。」
幾段畫面迅速播放，時間跳轉為凌晨三點，光線昏黃，一樓拳台上空無一人，但樓梯口突然閃過一道身影，速度極快。穆桑手指一點，畫面暫停，放大。
畫面像素本就不高，放大後更加模糊，但能勉強看出是名高壯男子，動作熟練地穿過走廊，未久又折返回來，拖著另一人的身體。
戰川皺眉：「這不是我們的人。」
「你確定？」
「確定。這動作，不是我們訓練出來的。」
穆桑一邊記錄時間截點，一邊淡淡道：「臨城幾處黑拳場，都曾有你退役後流出來的徒弟，對吧？」
戰川的臉色沉了些：「你這人……話裡話外都想讓我背鍋？」
她微笑，視線仍盯著螢幕：「我只是懷疑，還沒定罪。」
他嗤地笑出聲：「那要我配合到什麼程度你才不懷疑？」
「你願意的話——到我那邊去，做個深入訪談。」
「你做夢吧。」
戰川語氣冷下來，坐在她對面，一手支在膝蓋上，另一手點著煙，沒點火，就那麼握著。
屋裡安靜下來，只剩下螢幕微微的電流聲。
穆桑忽然抬頭看他，問得突如其來：「你是第幾場拳賽退役的？」
他沒回，半晌才低聲說：「第九場。世界級冠軍賽。」
「為什麼沒繼續？」
「手斷了。動了三次刀，鋼釘還在裡面。」
穆桑點頭，神色不變：「我猜得差不多。你的左臂肌肉結構偏移，揮拳時重心略失，是舊傷。」
她的語氣太冷靜，像是在解剖標本，毫不帶感情。
戰川終於怒了，嗓音壓低：「你查我？」
「觀察，這是我每天的工作。」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這種人啊……」他冷笑，「嘴巴像冰，眼神像刀，心呢？是不是早就死了？」
穆桑也站起來，兩人距離只剩一步。
「你沒看錯。」她微笑，語氣仍淡，整個空間像是短暫凝住。
戰川的瞳孔微微一縮，沒料到她會這樣直白。他試著從她眼裡看出什麼，卻只看見一潭死水般的冷意。
穆桑沒有閃避，反而更近一步，幾乎碰上他的胸膛。
「你想對我生氣，可以。但記住——我不是你那些聽命於你的小弟。我是來查案的。」
戰川沒退，卻也沒再往前。他看著她，忽然笑了，像是嘲諷，又像是某種危險情緒的釋放。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
「想上床又死撐著的女人。」
穆桑表情沒變，只是緩緩吐出一口氣：「你現在像忍很久的男人，恨不得咬你一口。」
一秒。
兩秒。
空氣像是被火點燃，凝滯到快要爆炸。
但下一秒，穆桑直接關了螢幕，冷冷說道：
「今晚的錄影我要帶走。你如果配合，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不配合，我也會從別處調來。」
她提起電腦包，轉身欲走。
戰川手一伸，攔住她去路。
「穆桑。」
他喊她的名字，語氣忽然放輕，低得幾乎只她能聽見。
「你要在這裡查案，可以，但你最好知道，這裡不是你們警局，也不是你能隨便撒網的地方。」
「我從來不撒網，我下的是鉤。」
穆桑回身，冷冷對視：「你小心別咬太快，被鉤住的會是你自己。」
兩人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像是拽不斷的線，又像是在綱絲上跳舞的刀與火。
「你以為你能掌控這裡……但你根本不了解老城。」
「那你來教我。」
她終於繞過他，步伐不緊不慢，像從一場對峙中全身而退的勝者。
戰川看著她的背影，眼裡閃過某種異樣的情緒。
不是恐懼，不是怒火。
而是興味。
還有某種近乎危險的，想征服、想撕開她冷靜面具的，原始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