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近了。
我們早已退無可退，整個背貼在牆上，只差沒把自己壓進牆縫裡。
然後，她停下來了。
就在我面前。
她微微歪頭，接著——
啪！
一隻手重重拍在我耳邊牆壁上，直接壁咚。
我當場僵住，腦袋空白，她的臉越靠越近，頭髮垂落遮住整張臉，只露出蒼白的嘴角。
她張開嘴，發出：
「啊嗚……啊嗚……啊嗚……」
就像快沒電的學習機器，在努力發聲。
我整個人發抖，雙手合十，下意識唸出聲：
「觀……觀音菩薩救救我……」
喀。
就在我聲音破音的瞬間，走廊那頭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身形消瘦、帶點駝背的男人走了進來，穿著皺巴巴的制服，雙手插口袋，像邊散步邊放空一樣慢條斯理。
他看了我們一眼，又看向那女殭屍，嘴裡也跟著發出：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他在跟她講話？
女殭屍靜靜地聽著，像是真的聽懂了。
男人轉頭看過來，語氣像是在抱怨鄰居家狗吠太吵：
「你們吵到人家了啦，人家在抗議。」
說完，他拍拍女殭屍的肩膀。
她居然乖乖點了點頭，轉身，自己走回冰櫃裡。
門，「啪」地一聲自動關上。
我和阿凱還像壁虎一樣貼在牆上，完全無法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時他才慢慢轉向我們，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笑：
「我是阿國，是這個月在這邊的值星。第一天值班，刺激吧？」
還來不及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林姐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冰櫃，又看了看我們：「看來沒事了。那阿國，交給你了。」
阿國擺擺手說：「好，你去忙吧。」
林姐離開前還不忘補一句：「記得叫他們，不要亂翻冷凍庫。」
門關上後，阿國像剛睡醒的人伸了個懶腰，眼神飄著：
「我是一名散修。要不要我簡單介紹一下這裡？」
我跟阿凱互看一眼。
阿凱搖頭：「不用。」
我同時點頭：「要！」
阿國：「……好吧，那我還是跟你們介紹好了。」
他雙手插口袋，慢條斯理地說：
「我們長春堂，除了正常的葬儀業務以外……」
頓了頓，他語氣變得微妙起來：
「其實主要的工作，是在服務——你們剛剛看到的那些朋友。」
我：「……」
「這裡還有其他同事，只是你們還沒遇到。有些在別的區，有些出外勤，之後會陸續碰上。」
腦袋空白了幾秒，我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所以這不是一般的葬儀社嗎？」
阿國一愣，像沒料到你會現在才問。
阿凱則轉頭，用一種**「你剛剛才發現？」**的表情看我。
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望著我，像我才是今天那具從冰櫃走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