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剛剛真的沒有人進廁所嗎？就你一個人站在外面？」
「怎樣啦？真的沒有啊！」從廁所走回教室的路上，這是我第四遍詢問，她的煩躁與困惑已隱藏不住，而我則是緊張中帶著些微的興奮，沒說出口的話盤旋在喉中，我叫她先回教室，自己則拿著水壺走到茶水間，低聲喃喃著「見鬼了……」。我扭開旋蓋，水柱打在水壺裡的音頻漸漸變高，心裡也高高懸著疑問。
回想起來還是有點發毛。補習的時間是晚上六點至九點，高中學生五點放學便急匆匆地買飯趕來補習班，中間下課的十分鐘裡，多數學生選擇趴著休息或滑手機，上廁所的人往往只有零星幾個。我和她也只有偶爾會出教室，剛剛是我想上廁所拖著她一起來的，她拿著我的水壺在門口候著。廁所在電梯附近的轉角，走出教室，步出補習班的明亮空間，進到電梯左側幽暗的小道，右轉是女廁左轉是男廁，她就站在女廁的入口旁等候。一進廁所右側是洗手台，左側是四間蹲式廁間，左邊兩間面對著右邊兩間，我進了左邊靠洗手台的那間。廁間內的照明不是很夠，也許這是大家不願意來這上廁所的原因，我聽說有的人甚至寧願多花些時間，坐電梯到樓上的補習班裡借廁所。
正準備起身沖馬桶時，我注意到下方的門縫有黑影從右至左緩緩晃過去，這無非是有人進了廁所，經過我所在的廁間罷了，但詭譎的是整個狹小的廁所依然只有我的聲響，黑影來時沒有腳步聲，過了卻也沒有開門、鎖門的聲音。我的感官瞬間放大，盯著四周的門縫，又仔細聽了整個環境，過幾秒還是沒聽見其他動靜才沖水走出廁間。比起恐懼，我先感覺到疑惑，怎麼能有人進廁所如此悄然無息？轉往洗手台時我的餘光不禁瞥向其餘三間，才驚恐地發現，所有廁間的門都是半掩著，並沒有任何一間鎖上。我匆匆地回頭去打開每一扇門，確認這陰暗窄小的空間，真的只有我在。
洗完手走出廁所，伴我前來的朋友皺著眉看我，我還思忖著要不要說。
「欸剛剛有人進來嗎？」
「沒有啊。」她把水壺交還給我。
「也沒有打掃的人進來？」她搖頭。「那你有進來嗎？」
「沒有啊，我剛一直站在外面，怎麼了？」
我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幽暗的走道與廁所照在地板的微光，又趕緊撇過了頭。
「所以剛剛真的沒有人進廁所嗎？就你一個人站在外面？」
「怎樣啦？真的沒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