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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籤的時候，正當所有人都祈禱不要抽到外島，或駐地在「深山內」的單位，二兵張天明覺得到哪裡都沒差。
反正都很爛。
換他上台的時候，外島還剩幾支；特戰指揮部也都還沒被抽走。
儘管他的理想是文書職，但一想到任何單位都只是換了標籤的爛地方，心裡反而坦然：
「反正，『國軍不意外。』」
不抱期待的他，將手伸入籤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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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抽籤抽到哪？」
經過新訓的淬鍊，原先「什麼都不是」的新兵洞拐四，終於得以取回自己的姓名，並掛上「二兵」的軍階，在迷彩服上繡上一條細折槓。
「五支部。」
「五支部？不是後勤單位？」對國軍各單位稍有研究的允文，用不太確定的語氣，提問。
「陸軍有差嗎？」天明用反諷的語氣反問。
「對啦，你就爽兵。」
天明聳肩。
「駐地在哪？」允文追問。
「清泉崗。」天明如實回答。
「空軍基地？──幹，又在唬洨。」允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是陸軍？」
「欸清泉崗很大耶──陸軍單位，駐地在空軍基地裡面……有很怪嗎？」
「也是、也是。」
不知為何，允文對不合理的事情反而能乖乖吞下。
「清泉崗是那個飛飛機的清泉崗嗎？」對旅遊比較感興趣的思亞接著追問。
「民航機航廈在另外一邊；基地大門口在中清路上。我們駐地在軍用基地裡面其中一個小區域。基地北邊還有高爾夫球場喔──」
「幹，你跑去當兵，還是去高爾夫俱樂部當桿弟？」他講得太超現實，連周珮瑄都忍不住吐槽。
聽起來，她顯然是來亂的，天明心想，所以就不打算認真回答問題；只是瞇眼、露出虛應的微笑。
「啊你怎麼去？」思亞追問。
「搭遊覽車──」
「幹你媽──從剛就聽你媽那邊亂扯＆＠＋％＝＄＊！」珮瑄終於受不了而「臭幹六譙。」
「啊就真的遊覽車從嘉義『車』到台中大雅；在營區大門口下車，再軍卡『車』進基地啊──我哪有亂講。」張天明堅持，所說的都是事實。
思亞的腦袋顯然當機了；開始搖頭晃腦。
珮瑄則怒瞪著手機螢幕，查找資料，仍感到不可置信。
「後勤單位爽爆了對不對？」允文接續提問，「我同梯的，跟你一樣，五支部──派到不知道哪個小的單位──『爽』到屌都快掉下來。」
爽？
天明不太確定，他講的「爽」指的是「真爽，」還是反諷的「爽。」
「爽不爽我不知道。我們單位不算特別大，但要做的事情還不少耶。」
無從跟別的單位比較，他只能就個人經驗回答。
此時，包廂門又敞開了。
服務人員端著托盤，再送上兩道菜。
本就琳瑯滿目的圓桌幾乎都擺不下了。
「不是說好『剩一、兩道菜』嗎？」天明忍不住吐槽。
允文皺起眉頭，擺出「你係咧供三小」的表情，自我辯駁：
「偶有搜過嗎？」
「明就有──剛剛還在那邊算，不是？」
允文聳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回道：
「偶記『湊』了──不行嗎？」
「欸菜會不會叫太多？」珮瑄也意識到危機，不得不接話。
「怕潲，又不要他付錢──我們幾個請客啊。」邊說著，彭允文又往天明的玻璃杯裡斟滿啤酒。
「啊就要慶祝你退伍啊，不豐盛就不叫慶祝啊。」
不好意思推辭，天明只好勉強自己一口乾杯。
「媠氣，讚！」允文又添滿一杯，但這次沒強迫他喝完。
他可以隱約感覺到：這杯要不是最後一杯，下一杯黃湯下肚，他就要像服役的時候──再被扛上擔架、上救護車送急診室。
「吃不完，叫乳牛打包就好啦，驚潲。」允文補充。
「反正亞亞很會吃。」珮瑄緊接著「剾洗」她。
菜盤才剛擺上，思亞就按捺不住食慾，盛滿小碗，接著大吃特吃。
「閣袂赴飼咧──」「幹嘛？我早餐沒吃就來了。」
「又沒在講妳，笨乳牛──」「吵死了，彭允文，閉上嘴吃你的！」
允文又在跟思亞鬥嘴了。
（下一小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