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允文打破沉默:
「我有看過人躲在廁所尻槍。」用一種「拎北親眼目睹」的篤定語氣。張天明一臉懷疑,瞇眼看他;愣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有喊『清槍開始、清槍蹲下』嗎?」
「幹你娘張天明──你他媽──很髒耶,幹。」珮瑄顯然聽得懂,忍不住飆罵。
「哈──幹你媽二兵張天明……『左線預備──』」「『右線預備──』」「『右線預備──』」「『全線預備──』」「『全線預備。』」
「你們兩個好白癡喔──」思亞笑出聲來。
「幹,你們兩個是『頭殼趴怠』喔。」珮瑄繼續吐槽,「哪有人尻尻在等『預備』口號的啦,北爛囡仔!」
曉雯已經受不了,緊緊摀住耳朵。
「不是──妳該吐槽『太多男人在廁所齊射』才對吧?」天明心想。
「啊,妳女生沒射過不懂的啦──」「媽的肏,高中軍訓課就打過靶齁──」「要『清槍開始、清槍蹲下』才是真男人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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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線預備、右線預備……」
原本想像跟「第一人稱射擊遊戲」一樣簡單。
實際上,打靶根本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人生第一次實彈打靶是在高中軍訓課的時候。
時過境遷,他的身體幾乎遺忘槍身的重量,以及彈藥擊發產生的後座力。
每當他扣下扳機,擊發的後座力,透過槍托,衝擊自己的肩窩,都令準星失準;害他必須浪費時間,重新瞄準。
接連幾發後,肩膀好不容易習慣衝擊,靶場助教卻開始不耐煩咂嘴──一副想早點下班的態度。
沒辦法,他只能繼續「近乎盲射,」扣動扳機;祈禱其中一發能貫穿遠方的靶紙──天知道到底有沒有準確命中標的。
「停止射擊。」
洞拐四按操演的步驟,關上保險,並取下彈匣;隨後,保持臥伏姿勢,等待靶場指揮官宣達射擊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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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中幾發?」允文突然發問。
「呃……一發?」天明心虛地回答。
「哈──嫩!」
他比讚,用大拇指抵著自己的鼻頭,大呼:
「拎北,六發全中。」
六發全中?──看來,並非僅是個國軍文化中毒的無腦粉絲。
仔細回想,天明這一生擊發的彈藥數──如果算上正式鑑測前,營上爭取到的「事前練習」時,所射擊的發數──恐怕,還裝不滿一個30發的彈匣。
正當他擔心「情急之下撒的小謊言」會不會被揭穿,包廂門口那邊突然傳來「上菜」的呼聲。
眼見桌上還有不少剩菜,服務人員竟端進一盤新菜餚。
「允文哥──你還叫多少菜蛤?」八分飽的天明不禁提問。
彭允文掐指、吃力地計算;費了一大把勁,終於算出:
「還有一、兩道配菜──之後會上水果、甜點。」
「太多了吧?」珮瑄忍不住,跟著抱怨。
允文不甘示弱回:
「驚啥小──我們家乳牛多會吃──妳看。」
他指向陳思亞。
她本人已經迫不及待,拿筷子夾起一整塊「香酥炸蛋。」
(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