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C邀請我去東北角,無事,遂答應了。我平時舒服慣了,堅持飯店價格PR值不能低於60;C節省慣了,認為飯店有床乾淨就及格,不會說拗不過他,只能說我也不夠寬裕,事情就這麼定下。前一日在有紅燈籠的日料店小坐,一口口舀著過鹹的丼飯「明天想去哪裡?」「廟口吧?」「還有呢?」「再看看狀況」,和C的相處模式大約是這樣,大約大約的。
這座城市的繁華,已經斑駁到難以辨認,下車就是烤太陽,酥脆之前總要有騎樓庇蔭。往尾綴是大飯店的飯店,走大街,街道彷若風塵女子的裙擺,俗且鮮豔;走巷道,巷子如同年邁老者的拐杖頭,歪扭、磨損且有汗味,在車浪中翻起的數層大廈,似乎是終點。大飯店之大,體現於大廳的霉味、走廊的煙味、房務員與嗓門相符的人情味。「出門?」「很熱,晚一點」「看電視?」「好」於是看了會兒動物星球與大相撲,C沒很愛看水母和胖子,還是吹著堪比風雪的空調、混到5點。
夕陽的邊緣有毛刺,皮膚曬到像針扎,我們吃遍所有廟口夜市沒推薦的美食,再帶了一些回飯店。滿嘴香腸炒米腸的我望了C一眼,「還有要去哪裡?」「好飽算了」這句忘了是誰說的,所有事情和記憶都大約大約的,幸福卻不是。混雜除臭劑、老房子霉氣、大飯店貴氣的空間裡,和C研究新番還有什麼值得一看,不知道這種生活能過多久,但希望想多久就過多久。
隔天沒吃早午餐,對小編身材網美命的我,這十分罕見。「我們去吃蛋皮餛飩!」C說要吃在地美食,於是一起到了衛生堪慮的傳統小店,店內盡是在地閒人與年邁長者,堆疊的餛飩裡有蟲子 (當然是在用餐結束後才重新注意) 要說東北角為我生活帶來什麼?我認為就是蛋皮餛飩,沒有真正的蛋皮、有蟲子爬過、大飯店的空氣、曲折老舊地巷弄,但與摯友一起在假期吃上這一碗,才是期盼中生活的真正樣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