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無名-(三十六)何處歸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藥氣混著熱水的蒸汽,在靜室內悠悠氤氳。

胡先生收回探脈的手,眉心微蹙,聲音不急不徐地開口:

「前輩年輕時所練之法,雖強身健體,卻也暗損氣脈。這些年無適當調養,長期累積的內傷與暗疾如今已反噬自身,今日又因激引發氣血逆行,吐血不過是外象,內裡早已傷了根本。」

衛無咎坐在床邊,雙袖挽起,臉色雖蒼白,氣息卻仍沉穩。

他接過藥碗,聞也不聞便仰頭喝下,咂了咂舌:「比那些不懂行的人釀的酒還苦。」

沈如蓉輕聲道:「多謝胡大夫勞動一趟,小女與府上皆受您恩惠。」

胡先生回以一禮:「老朽本職所在,不敢當恩字。」

門外落日斜斜灑下,將靜室的光線染上一層金紅。

阮承讓站在門邊,目光在衛無咎與藥碗間流轉,終是走近一步,輕聲道:

「前輩但聽承讓一聲勸,不如佔居晚輩府中養傷,承讓必定以禮相待,也好讓小輩們安心。」

衛無咎挑眉,正欲回絕。

一旁的沈如蓉卻已半步上前,聲音堅定:「前輩對阮家有大恩,我等若視若無睹,如何安心?」

話未多言,情意已足。

衛無咎低頭,指節輕輕敲著空藥碗,半晌才開口:

「好......就當老夫蹭飯幾日。」

阮承讓輕笑,拱手一禮:「府中定不虧待一位能人異士。」

夕光斜照,落在衛無咎微皺的眉眼上。

自答應留下那日起,衛無咎便成了阮府客房中的常住之客。

阮承讓與沈如蓉不知用了多少柔言軟語,才讓這位滿嘴「不受人情」的老前輩乖乖入住。

衛無咎雖嘴上不服,說著「我不過是蹭口飯吃」,但下榻當晚,已然伸腿躺在鋪得一塵不染的榻上,還說這被褥比客棧可強了十倍。

府中下人皆奉以上賓之禮。

他有時突然不見人影,等再出現時,手上多半拎著酒壺或糖糕,誰問也不說從哪來,只笑嘻嘻地對人說:「偷的。」

有時候,他人就坐在花廊石桌旁,與劉夫子論詩。

初時不過閒聊,後來劉夫子得知他竟是至今約四十年前,宣元年間的舉人,立時激動得鬍鬚直顫,連聲驚嘆。

對同年落榜三次,應試不中的劉夫子來說。那年代是他少年求學時最仰望的一代,而今竟有活人坐在眼前。

自此之後,原是劉夫子對阮琬的日常講課就出現了奇景。

原本嚴肅講學的劉夫子,變成了在旁執筆記錄的學生;而那滿頭白髮、言語懶散的老人,反倒坐在講席上,一手搖著酒葫蘆、一手拿著筆桿子,搖頭晃腦的講起了《春秋》《左傳》,還不忘加幾句市井俚語。

剛開始阮琬哭笑不得,後來便學會了與阿冷一樣,只坐在角落靜靜聽著。

除了偷食與講學,衛無咎在阮府的另一門「正業」,便是與三個小丫環鬥法。

剛住進阮府為客之時,府中三個小丫環——花枝、小蠶與雲雀,簡直將他當神仙老爺般供著。

一日三次酒水、五次糕點,時而還主動獻上手搥肩、小捶背的貼心服侍;更別說動輒就湊上來「衛爺爺說一段嘛~」的撒嬌請求,故事也得說,功夫也得秀,不說不行,不秀還得被纏上。

衛無咎起初倒也樂得應付,心想當年縱橫江湖,如今能得三個小妮子圍著轉,也算福報。

只是這福報吃久了,也有點噎。

說書說得口乾舌燥,功夫秀得筋骨微疼,糕點吃膩了、酒也喝光了、肩也給捏爛了——結果不知從哪日起,三個小丫頭突然安靜了下來。

花枝說她忙著幫四娘抄單,小蠶說她要學做點心,雲雀最乾脆,只撂下一句「姑娘叫我背書」,轉身便走。

三人忙得跟陀螺一樣,竟沒人再來糾纏他說故事了。

衛無咎起初只當清靜,兩日之後卻開始覺得不是滋味。

沒人給他捶背,總覺哪裡癢;酒杯自己倒,總覺不香;坐在廊下半晌無人搭話,連蒲扇都扇得有氣無力。

他一人坐在廊下,對著空空石桌發呆,良久,眼神一轉,哼了聲,自言自語地道:

「好啊,好啊……想老夫當年,進得花樓,出得酒肆,哪次不是美酒佳人伺候?如今倒教這三個小丫頭拿捏了,說冷落就冷落……行!」


說書沒人聽,酒水沒人倒,糕點也沒人捧著獻寶了,衛無咎愈想愈不是滋味。憋了兩天,他終於拍案而起,打定主意要「反擊」。

當天下午,他裝模作樣地坐在院中石桌旁,嘴裡哼著小曲,一邊搖著葫蘆,滿臉哀怨道:

「唉,林老弟說今日拿回來的那壺好酒,號稱是百花釀,入口香甜如蜜、回韻如霞。可惜啊……一老頭子孤零零的,也無人陪伴共飲哪……」

此話一出,不遠處竊聽的花枝、小蠶、雲雀三人便立刻動搖了。

百花釀可是傳說中的女兒紅,難得一見,傳聞喝下去臉會泛紅、心會發癢,醉態如仙,香氣三日不散。

三個小丫頭每次見衛無咎把酒當水喝,津津有味的樣子。其實早就想試試酒的滋味,如今有佳釀在前,豈能錯過?

三人交頭接耳後,終於忍不住現身,花枝眼尖嘴快:「衛爺爺,這酒……是甜的嗎?」

衛無咎笑得像只得逞的老狐狸,從桌下拎出一個不大的陶罈,往石杯裡斟了些,酒香撲鼻,引得三人直吞口水。

他故意漫不經心地道:「甜是甜,但這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妳們要是想嘗,得過老夫這關。」

說罷,竟耍起了一套拳,一邊踉踉蹌蹌比劃,一邊大聲說:「來呀來呀!想喝這口甜酒,就得從老夫手裡搶去——不過別怪老夫下手不留情啊!」

三個丫環邊笑邊躲,滿院奔跑,衛無咎一會兒用袖子糊她們臉,一會兒故意將幾滴酒灑在她們身上,鬧得滿院嬉笑,鬧哄哄一團。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際,突然一隻手從背後伸來,將他手中陶罈穩穩奪走。

是阿冷。

她沒說話,只盯著他。

衛無咎原還笑著,下一刻卻見阿冷將葫蘆舉高,在他眼前晃了晃,冷冷道:

「再喝下去,怕不是要在我面前再吐一地血。」

他咽了口口水,果然不敢笑了。

三個丫頭見狀立刻收聲,站得筆直,像是做錯事的小雞仔。

衛無咎試圖辯解:「只是和她們玩玩嘛……」

阿冷仍面無表情:「你答應過要好好休養。」

衛無咎頹頹坐回石凳,朝天長歎:「這府裡最不好惹的,竟是冷丫頭……」

花枝忍笑,小蠶低頭,雲雀拿帕子捂嘴。

阿冷默默收走酒罈,淡淡補上一句:「明日我會讓林伯把酒都收起來。」

衛無咎目瞪口呆,看著自己未來的日子從「酒香滿懷」變成「茶水無味」,眼裡寫滿了悲壯與認命。

今日這麼一鬧,衛無咎倒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回憶。

那段記憶像是舊釀封存,如今不開不破,卻在這鬧騰聲中微微漾開一層溫柔。

他未說出口,卻在日頭西沉時,坐在檐下發呆。

阿冷站在不遠處,靜靜望著他,一言不發。

那一老一少,誰也沒說話,卻總懂得彼此不言之語。

有一日黃昏時分,天色尚亮未暗。

衛無咎站在庭中石臺旁,一身舊衣,雙手背後,神色平靜。

阿冷走進來時,他正望著院中的杏花樹出神,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只問了一句:「傷養好了沒?」

阿冷答:「還能動。」

他轉過身,露出一絲稀薄的笑,像是連氣力都刻意節省下來的神情。

「來。」他朝石桌一指。

桌上放著一對劍,一長一短,鞘身皆為深青,劍脊細刻如雲雷紋,鋒隱不露。

劍鞘處嵌有細銀絲縷,尾部雕一小小燕形扣環,長劍穩,短劍銳,沉靜如夜雨,乾淨如霜雪。

「老夫讓妳家主子找了塊殞鐵,又讓他找了金陵的老匠人,花了二十日才打出來的——算不得神兵,但勝在合手。」衛無咎說著,聲音比往常低些。

他轉過身,將兩劍從桌上提起,一長一短,劍身沉靜無華,在夕光下泛著青鐵的冷色。

「這是母劍,名叫『霜懸』。」他舉起長劍,「為破敵之主,重在穩。」

「這是子劍,名『影從』。」他反手遞出短劍,「為應變之輔,重在快。」

阿冷伸手接過,感覺到劍柄入掌之重,與她手心竟出奇契合。

她張了張口,本想說句「謝謝」,卻發現那句話太輕,說不出口。

他未作過多解釋,只是隨手指了指長劍,道:「槍為百兵之首,劍為百兵之君。首者直,君者靜。」

「世人愛論哪門兵器最強,但要老夫說——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他停了一下,手掌虛抹過劍身,像是在回憶什麼,語氣低了下來:

「老夫最擅長的,其實是刀。」

他頓了頓,笑了笑,笑意裡卻沒有半點光:「只是……這麼多年了,再沒拔過那刀。」

話落,一時風起,樹影斜落他身旁,似為這句話加上了無聲的餘音。

他忽而又抬眼看她,語調一轉,復又帶上些許嚴肅與正氣:

「記著,兵器雖好,拳腳也不能落下。」

「終有一日,妳會遇到那種時刻——身邊什麼都沒有,沒有計畫,沒有幫手,沒有地勢,沒有退路,甚至連兵器都無處可尋。」

「那時候,妳只能靠妳這雙手。」

阿冷低頭看著手中雙劍,霜懸沉靜如老者之氣,影從靈動如幽光一閃,她心中竟無來由地沉了沉。

「第五問……」

衛無咎轉身背對她,手負身後,聲音淡然:

「何歸。」

「老夫自己也沒答出來。」

阮府的日子,仍舊不緊不慢地流轉著。

春花將謝,夏意未至,晴日舒緩,院中常有風吹過竹影、搖曳些許光斑。

衛無咎的身子雖未全癒,氣色卻漸漸轉好。

阮承讓偶爾便會相邀至書房或小亭相對而坐,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從邊關到史籍,從劍理到詩文,話題跳脫無常,卻無一不是暢快淋漓。

兩個年歲相差甚大的人,竟能湊在一起,不為談正事,只圖那幾聲豪笑與鬆快。

書房中的笑聲時有傳出,沈如蓉偶經過門外,聽著丈夫的笑聲中夾著幾分放縱與釋然,心頭柔軟,暗感欣慰。

這份解脫與喜悅,她看得明白,也感念於心,更添對衛無咎的感激。

然而,離阮琬出嫁的日子,也一日一日近了。

起初她仍照常讀書、寫字、與雲雀說笑,但後來卻漸漸出現了幾分神不守舍。

書寫時筆鋒遲滯,神情飄忽,偶爾與阿冷相對,只是淡淡一笑,眼底有種連她自己也說不出的空。

某日,她終於忍不住,埋首在沈如蓉懷中,哭著說不想離家。

「娘……我是不是不該嫁?我……想留在家裡……」

沈如蓉輕拍著她的背,沒有急著安撫,只是靜靜地陪著女兒將這場情緒的雨下完。許久之後,她才柔聲說道:

「傻孩子,顧家離這兒又不遠。妳要是想爹娘了,就請之禮帶妳回來,顧家是好人家,不會不肯的。」

阮琬沒說話,只是緊緊抱著母親,小聲啜泣。

就在這一室靜謐、情緒還未平復之時,外頭忽傳來一段戲曲聲。

是花旦唱腔,行腔柔婉,正唱著一名閨女嫁與心上人的悅喜之情的段子。

那聲調拖得長長的,餘韻不絕,仿佛滿樓紅燭、珠簾搖曳。

阮琬與沈如蓉一愣,聽著聽著,竟忘了哭,皆抬起頭來聽那聲音從中庭悠悠飄入。

未料曲調忽轉,接著便是一聲大笑,戲文轉成了說書調子。

「……那陳世美,登科之後見色忘妻,還敢誣陷秦香蓮,哼哼,若老夫是她,早一掌劈了他!」

這語聲熟悉得很,母女對視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說書聲還未止,那人又拖著長音說:「若那負心漢敢讓妳掉一滴眼淚,怎麼辦?」

頓了頓,他自問自答,語氣大聲帶笑:「閹了他便是!」

隨即笑聲高漲,爽朗得直上屋樑。

屋內氣氛頓時轉圜,阮琬哭笑不得地摀住臉,整張臉通紅,沈如蓉笑得眼淚又溼了一回,搖頭說:「衛先生實在……」

阮琬悶聲道:「前輩怎麼什麼都敢講……」

但語氣卻輕鬆了許多,那層沉悶的霧氣像是被不經意的笑聲吹散,留下的,是些微還未說出口的釋懷。


在這靜謐日常裡,衛無咎像一把曾經斷刃又重鑄的兵器,終於被收回了鞘中,安於人間。

夜已深,巡捕司的院中早沒了聲響,唯有西廂那間半掩著窗的屋裡,還有燈火未熄。

竹燈映照下,李宏朗坐在案前,手裡握著一卷發黃的舊簡,神情冷峻。

案上堆疊著大半人高的卷宗文冊,有些新近抄錄,還散發著淡淡墨香;有些紙頁已泛灰脆裂,邊角被翻得起了毛邊。他右手的筆還沾著墨,但許久未再落下。

這已是他第三晚連續不眠。

原是想找出城南那座廢宅的契書,查清所屬。

但他查得越深,心頭越發寒涼。

契書倒是查到了,阮承禎——不正是主簿阮承讓的胞弟?

若是旁人,也許僅當巧合,但李宏朗在官場多年,見過兄弟為權分裂、為家失和的事多了,他一點也不覺得荒謬。

但他查閱的過程中,從廢宅文契一路查至戶籍案卷、封存舊檔,意外牽扯出一連串無頭懸案。

那些案子不屬一類、不限一處,時間跨度長達三十載。

初看只是尋常大梁各地都可能有的命案、盜竊、失蹤、民訟爭產;但細讀細查,卻總有些共通之處。

查無兇手,或不得動機,結案草率,卷末總有一筆模糊的「因無實據,擱案」。

一開始吸引他注意的是,是一宗十七年前的舊案,當時他還沒調入寧川府。

記載中,一名富商在自宅庫房中斃命,死相駭人,喉斷如紙。

奇怪的是,屍體倒臥處四周堆滿銀錠金器、珠玉票據,竟無一物失竊。

賊不為財、仇不為怨,查無疑人、無動機。

這種案子,竟不止一宗。

李宏朗手指不自覺地扣著桌面,眉頭緊皺,眼底閃過一絲凝重。

他靠坐椅背,望著那堆積如山的卷宗,一時沉默。

在捕司任上多年,他心知天下冤案何其多,真兇逃脫者亦不勝其數。

但一樁樁案子若細查,總還能找到點線索、有個來由——不是為財,就是為情,或為仇恨,或為權利。

可這些卷宗裡的案子,不對。

動機無從推斷。

受害人有高官、有尋常百姓、商賈、甚至偶有無業流民。

而案卷中記載的行兇者種類各異且身分差距甚大,有江湖中的名門正派、有作惡多端的賊子、甚至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

有些案卷甚至記載——犯人與死者素不相識,連擦肩而過都無從查證。

沒有因由,沒有衝突,沒有恨意。

像是誰在選人殺。

只是為了死而死。

兇手與死者的關係被隨意排序。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卷宗的末頁常有破損、潑墨、或被火燒焦一角。記錄要點恰好被抹去,地點與人名總是殘缺,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李宏朗一卷卷翻過,愈發覺得不是巧合。

巡捕司內文書繁多,些許錯誤和折損無可避免,但這些案卷的毀損分布得太巧,太有規律了。

像是在挑釁翻卷的人。

查啊,若你能看清,但偏不讓你看清。

他的手停在最後一卷殘簡上,許久沒動。

忽地,他腦中閃過一念。

「若不是為財、情、仇、權……那,是為什麼?」

難道真有一雙手,躲在帳後幕內,拿這人世當戲耍、如牽線木偶?

他望向窗外,夜色正濃,天邊沒有月,只有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

他沉思良久,忽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件官服,手指拂過胸口繡著捕快徽紋的位置。那是一條縫得略粗的線,雖無權無勢,卻是他為人立身之本。

「事在人為……我既披此衣,當負其責。」

他低聲喃喃,像是向自己承諾。

翌日午後,日頭高懸,戶曹司署中諸事如常,帳冊翻動聲沙沙作響。李宏朗一襲深青官服立於堂中,氣勢沉穩。

對面,阮承禎身著公服,從容坐於桌後。神色如常,雙手交疊,像是早知他會來。

李宏朗從懷中取出一卷契書,舉手一攤,將其平平攤於桌案。

「這是文書房留存的副本,從存放卷宗的文書房中找出的。關於城南廢宅的地契,落款為阮曹吏。」他手指點住那一行名字,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李某想請問一聲,為何戶曹司正本文卷中——查無此卷?」

四下陡然一靜。

李宏朗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語氣並未加重,但一字一句,皆帶著寒意。

他在等一個說法——從阮承禎口中,或從他眉眼裡的一絲破綻。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西路路的異想平台
14會員
72內容數
目前作品同步連載於 1.「POPO小說原創」https://www.popo.tw/books/856563 2.「方格子」https://vocus.cc/salon/siruru/ 3.「Content x Creator」https://cxc.today/zh/@siruru/work/38158
2025/08/07
寧川府南坊內巷,清晨未至午時,陽光尚未曬滿巷道深處。 地面仍濕,牆角垂掛的破布上,水珠正緩緩下墜。 李宏朗站在一座斑駁舊屋前,衣袍略微捲起,目光冷峻。 他手中握著阮承讓送來的一封簡短書信,上頭寫著: 「南門內偏西,有一宅久廢。近日有雜腳頻入,恐有外人潛藏,宜調查。」
Thumbnail
2025/08/07
寧川府南坊內巷,清晨未至午時,陽光尚未曬滿巷道深處。 地面仍濕,牆角垂掛的破布上,水珠正緩緩下墜。 李宏朗站在一座斑駁舊屋前,衣袍略微捲起,目光冷峻。 他手中握著阮承讓送來的一封簡短書信,上頭寫著: 「南門內偏西,有一宅久廢。近日有雜腳頻入,恐有外人潛藏,宜調查。」
Thumbnail
2025/08/06
寧川巡捕司地牢深處,長年不見日光。潮濕腐敗的氣息盤桓不去,空氣裡夾雜霉木、血銹與人汗混濁的餘味,如沉水之潭,悶得人心口發悶。 牢房一格挨著一格,鐵柵門粗糙,牆縫間長著黑青色的苔痕。 遠處,一名新關進來的犯人正猛搖柵欄,聲嘶力竭地喊著冤枉;斜對面,另一人早已斷念,整個人癱坐在角落,雙眼空洞如死灰;
Thumbnail
2025/08/06
寧川巡捕司地牢深處,長年不見日光。潮濕腐敗的氣息盤桓不去,空氣裡夾雜霉木、血銹與人汗混濁的餘味,如沉水之潭,悶得人心口發悶。 牢房一格挨著一格,鐵柵門粗糙,牆縫間長著黑青色的苔痕。 遠處,一名新關進來的犯人正猛搖柵欄,聲嘶力竭地喊著冤枉;斜對面,另一人早已斷念,整個人癱坐在角落,雙眼空洞如死灰;
Thumbnail
2025/08/05
有一個已不為人知的山中小村。 那裡的田瘦,水少,百姓窮得什麼都能賣,連骨血都不例外。 為了過一個冬,村裡人賣兒、賣女、賣命,都不是奇事。 村裡住著一對夫妻,妻子叫花娘,是個長得不特別美、但笑起來眼尾帶花的女人。 他們育有一女,是花娘心頭唯一的光。 花娘疼女兒疼得要命,每天抱著她唱歌,唱山鳥
Thumbnail
2025/08/05
有一個已不為人知的山中小村。 那裡的田瘦,水少,百姓窮得什麼都能賣,連骨血都不例外。 為了過一個冬,村裡人賣兒、賣女、賣命,都不是奇事。 村裡住著一對夫妻,妻子叫花娘,是個長得不特別美、但笑起來眼尾帶花的女人。 他們育有一女,是花娘心頭唯一的光。 花娘疼女兒疼得要命,每天抱著她唱歌,唱山鳥
Thumbnail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2025 vocus 推出最受矚目的活動之一——《開箱你的美好生活》,我們跟著創作者一起「開箱」各種故事、景點、餐廳、超值好物⋯⋯甚至那些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廢物;這次活動不僅送出了許多獎勵,也反映了「內容有價」——創作不只是分享、紀錄,也能用各種不同形式變現、帶來實際收入。
Thumbnail
2025 vocus 推出最受矚目的活動之一——《開箱你的美好生活》,我們跟著創作者一起「開箱」各種故事、景點、餐廳、超值好物⋯⋯甚至那些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廢物;這次活動不僅送出了許多獎勵,也反映了「內容有價」——創作不只是分享、紀錄,也能用各種不同形式變現、帶來實際收入。
Thumbnail
嗨!歡迎來到 vocus vocus 方格子是台灣最大的內容創作與知識變現平台,並且計畫持續拓展東南亞等等國際市場。我們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能夠自由發表、累積影響力並獲得實質收益的創作生態圈!「創作至上」是我們的核心價值,我們致力於透過平台功能與服務,賦予創作者更多的可能。 vocus 平台匯聚了
Thumbnail
嗨!歡迎來到 vocus vocus 方格子是台灣最大的內容創作與知識變現平台,並且計畫持續拓展東南亞等等國際市場。我們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能夠自由發表、累積影響力並獲得實質收益的創作生態圈!「創作至上」是我們的核心價值,我們致力於透過平台功能與服務,賦予創作者更多的可能。 vocus 平台匯聚了
Thumbnail
「你簡直無藥可救!」好心幫人療傷,卻反遭下毒,火冒三丈的寧澈彈劍就刺!許震海知機右滾,手順勢朝地一抹,揚沙翳目,寧澈趕忙抬臂遮臉,位置靠後的桓古尋則閉起雙眼,聚精會神,拔刀衝鋒!
Thumbnail
「你簡直無藥可救!」好心幫人療傷,卻反遭下毒,火冒三丈的寧澈彈劍就刺!許震海知機右滾,手順勢朝地一抹,揚沙翳目,寧澈趕忙抬臂遮臉,位置靠後的桓古尋則閉起雙眼,聚精會神,拔刀衝鋒!
Thumbnail
  伴隨一聲悶響,離綰被摔得眼冒金星,這才真正醒過來,一手揉著屁股,一手扶著床榻爬起身,一睜眼便看見齊雨愜意地支著腦袋,側臥在她床上。她呆滯了一會兒,心裡試圖為眼前莫名其妙的情況找個合理的來由,不消片刻便決定放棄,辦不到。   「先生?這是哪兒?」
Thumbnail
  伴隨一聲悶響,離綰被摔得眼冒金星,這才真正醒過來,一手揉著屁股,一手扶著床榻爬起身,一睜眼便看見齊雨愜意地支著腦袋,側臥在她床上。她呆滯了一會兒,心裡試圖為眼前莫名其妙的情況找個合理的來由,不消片刻便決定放棄,辦不到。   「先生?這是哪兒?」
Thumbnail
  日陽宗主的書房內,映泉的面容微微抽搐,他的腦袋已無法控制表情,連身體都無法憑習慣做出適當的反應。他隻手摀住半張臉,調整呼吸,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報告書,又一次確認那的確是墨杉的字跡。
Thumbnail
  日陽宗主的書房內,映泉的面容微微抽搐,他的腦袋已無法控制表情,連身體都無法憑習慣做出適當的反應。他隻手摀住半張臉,調整呼吸,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報告書,又一次確認那的確是墨杉的字跡。
Thumbnail
「報!乾坤關發出三道黑色狼燧!」營外的傳令兵對著主將軍營大喝! 鄔磐起身,咬著牙用右拳大力槌桌「碰!」的一聲:「鄭勇那個孬種!」⋯⋯
Thumbnail
「報!乾坤關發出三道黑色狼燧!」營外的傳令兵對著主將軍營大喝! 鄔磐起身,咬著牙用右拳大力槌桌「碰!」的一聲:「鄭勇那個孬種!」⋯⋯
Thumbnail
兩個小時後,牢房的四周恢復了平靜,空間破洞、強烈的陰冷風。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未曾發生過。 小說的主角沃斯他依然待在地牢裡,他並沒有得到後宮三千佳麗、也沒有飛昇成修仙大老、也沒有變成國土千
Thumbnail
兩個小時後,牢房的四周恢復了平靜,空間破洞、強烈的陰冷風。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未曾發生過。 小說的主角沃斯他依然待在地牢裡,他並沒有得到後宮三千佳麗、也沒有飛昇成修仙大老、也沒有變成國土千
Thumbnail
偉大人偉大人 孰可忍,不可忍,來日方長 康爹被厲鬼壓床,不堪其重 我們要趕緊救他出水深火熱 他被大吸陽氣,早晚變人乾 雖然陰陽調和是太極生兩儀 宜快找得道高僧辦超渡法會 梁皇都有寶懺,助厲鬼升天 洗心革面,別再蛇蠍壞心腸 人生到死一場空,來去如風 風裡來水裡去火裡來土裡去
Thumbnail
偉大人偉大人 孰可忍,不可忍,來日方長 康爹被厲鬼壓床,不堪其重 我們要趕緊救他出水深火熱 他被大吸陽氣,早晚變人乾 雖然陰陽調和是太極生兩儀 宜快找得道高僧辦超渡法會 梁皇都有寶懺,助厲鬼升天 洗心革面,別再蛇蠍壞心腸 人生到死一場空,來去如風 風裡來水裡去火裡來土裡去
Thumbnail
金錢,是動力也是禍源,今天這篇的主角不是鬼,是人,探討的卻是比鬼更深沉的罪。 上個月月中的某天深夜,約一、兩點左右吧,老玄依舊還沒睡,正在忙。而此時,裘小姐來了一通緊急電話。 「命玄,嗚嗚嗚……你能不能、能不能……」裘小姐講完前面幾個字之後就泣不成聲。我聽完心中喀登一聲。是發生了什麼事,要哭成這
Thumbnail
金錢,是動力也是禍源,今天這篇的主角不是鬼,是人,探討的卻是比鬼更深沉的罪。 上個月月中的某天深夜,約一、兩點左右吧,老玄依舊還沒睡,正在忙。而此時,裘小姐來了一通緊急電話。 「命玄,嗚嗚嗚……你能不能、能不能……」裘小姐講完前面幾個字之後就泣不成聲。我聽完心中喀登一聲。是發生了什麼事,要哭成這
Thumbnail
吳俊祥癱軟在浴缸上,他從未想過,原來這般情慾會讓他失了魂。 他不可置信自己的第一次竟被如此素昧平生的人給奪走,況且還是令他一心一意想趕走的人。 現在這一下,讓吳俊祥不免產生了情愫,甚至開始好奇,如果每晚都能夠這樣⋯⋯ 吳俊祥一想到這,便帶著情色的表情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說:「看來事情變得有趣多
Thumbnail
吳俊祥癱軟在浴缸上,他從未想過,原來這般情慾會讓他失了魂。 他不可置信自己的第一次竟被如此素昧平生的人給奪走,況且還是令他一心一意想趕走的人。 現在這一下,讓吳俊祥不免產生了情愫,甚至開始好奇,如果每晚都能夠這樣⋯⋯ 吳俊祥一想到這,便帶著情色的表情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說:「看來事情變得有趣多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