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們與秩序對視的那一刻

史萊克內院深處，一間塵封已久的圓形會談室內。 魂導燈光微弱，牆面刻有神界監察體系的標誌紋路，顯然這不是普通人能輕易進入的區域。 伊萊克斯靜靜地坐在對面。 與他對視的，是銀袍覆身、眼神如鏡的觀察者——雲靜。 這是他第一次，與神界意志的代理人，正面對話。 — 「你知道你正在培養什麼樣的存在嗎？」 雲靜語氣平穩，像在講述一項公務工作。 「他是一個精神共鳴者，天生與世界的情緒有共振能力。這類存在，在神界歷史中最終都走向了……脫序。」 「而你……似乎並不打算制止他。」 伊萊克斯雙手交疊，語氣冷靜。 「如果世界本身就有裂痕，那順從秩序才是真正的瘋狂。」 「他沒有失控，只是……選擇了去聽見從未被允許說出口的聲音。」 「你說得像一個詩人。」雲靜眼神無波。 「但神界不會因詩意而動容。」 「你曾是神界記錄者之一，你應該明白，我們不干預，是因為我們的標準不能動。」 「而你——正在做一件極危險的事：替標準尋找例外。」 — 伊萊克斯微微一笑。 「那你來見我，不是為了制止我。」 「是因為你心裡知道，那個少年……也許真的就是那個例外。」 雲靜眼神輕微一顫，但很快回復如常。 她沒再多說，只是放下一道光紋文書。 「這是你最後的提示。」 「他可以繼續成長，但不能再引起第三次神意波動。否則，將被標記為‘界限外個體’。」 「你知道那代表什麼。」 說完，她離開了。 伊萊克斯沒有立即打開那道文書，他只是站起身，望著牆角那一塊曾經神界審核過的「記憶銘板」。 曾經，他也是神界體系的一部分。 但現在，他站在它的對立面，並且從不後悔。 — 同一時間，霍雨浩正靜坐於冥想塔中，雙目緊閉。 他的呼吸已不再規律，而是一段一段，像是在感知什麼與現實不對位的節奏。 雪帝的碎魂已完全嵌入他的精神網。 他看見一些畫面——破碎的神階長廊、被放逐的雪影、還有天空中一雙冷漠注視萬物的眼睛。 這些不是夢，也不是幻象，而是雪帝過去「被審判的記憶」。 他的識海劇烈顫動，額上滲出冷汗，卻無任何聲音溢出。 直至最後，那雙眼睛慢慢轉向他，像是在試探——你，也是異數嗎？ 他猛地睜開眼，喘息如鼓，卻沒有驚慌。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 訓練場邊，王冬與江楠楠同時出現。 兩人原本是準備交換輪訓時間，但見到彼此時，都有一瞬的停頓。 「你……好像很少跟我單獨講話。」江楠楠先開口，語氣不算疏遠，但也不親近。 「妳不太習慣和人說話。」 王冬淡淡回應。 這句話讓江楠楠皺眉：「你也一樣不是嗎？」 空氣有些凝住，但她們都沒避開。 「我看得出來你很強……可你總是留一手。」江楠楠低聲道。 「你怕暴露什麼？」 王冬沒說話，只是望向遠處正在冥想的霍雨浩。 「如果你真的想保護他，就不要再退。」 這句話像無聲的石子，砸進了她的心湖。 江楠楠沒有等她回答，轉身離開。 而王冬卻久久沒有動。 她站在原地，心裡第一次這麼明確地問自己： ——我，真的能一直躲著「唐舞桐」這個名字嗎？ 如果連身邊的人都不願相信自己會留下，那這場「陪伴」本身，還算不算真實？ — 當晚，小隊在秘密訓練室再次集合。 伊萊克斯回來了，面色如常，像什麼也沒發生。 他只淡淡地說： 「從今天起，‘叛徒軍’的訓練將暫時停止對外聯繫。」 「我們將進入閉環模式，所有教學只在我們之間傳導。」 「如果你們還願意留下，就一起走到底。」 他看著四人，沒有強求。 霍雨浩率先點頭：「我不會退。」 王冬低聲道：「我留下。」 蕭小刀：「我就知道會有這天，早準備好了。」 江楠楠沒立刻回答。 但幾秒後，她點頭：「我不確定自己能走到最後，但我會走到你們走不動為止。」 伊萊克斯沒有笑，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那麼——歡迎加入我們真正的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