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蜘蛛絲上 第四章

「你說增加王都的入城稅嗎？」我反應不過來的反問，這樣反問貴族是十分不敬，然而尤利安大人從來不會計較，可能是他身邊長期沒有貴族的原因，變得隨意。照顧他的管家和傭人都是就任小鎮代理領主時從外地買回來的欠債奴隸，原本是農民的奴隸，對如何照顧貴族一點也不清楚，上任數年，除了用魔法導具連繫領主的時候會擺出貴族風範外，真看不出他是出身貴族的樣子。 「公會長，太失禮了。」布魯斯斥責著我，不過其中包含玩笑居多。布魯斯是商業公會專用顧問，知道如何跟貴族打交道的沒落貴族，也是個貴重人材。 「但是聽到這消息，有誰能鎮定。」 「確實呢，原本商人就一直抱怨前來王都的成本過高，但只靠商業公會運送不了過千台運貨馬車，加上去年王都設下了物價限制，不管零售或是批發商皆不能隨意抬高價格售賣，令好多商人卻步。」布魯斯經常跟著我四處走，知道很多情報，常常能給出有意義的意見。 「如果商人知道王都一再向他們開刀，下年不知道剩下多少商人再來訪。」我煩惱的用力抹了把面，一想到沒有商人到來，就沒有設立商業公會的必要，又會被調遷到不知哪裡去，現在合作無間的伙伴會各散東西，只是想像就覺得有點難過。 「領主還給我下了命令，說快讓商人到王都。」昨天領主聯絡尤利安大人說去年到王都的商旅減少了，到了今年春天食糧儲備已所剩無幾，領主受到各方貴族壓力，叫商人 快運送糧食物資到王都。加稅一事反而是順便的一句通知帶過。 尤利安大人表示，王都內不管平民還是貴族都不知道食物是如何變出來，只知道食物和物資，跟商人要就唾手可得，每年商旅總會蜂擁湧入王都，他們從來沒想過商人為何如此拼命更沒想過商人有一天會不再來王都。 在來小鎮上任前，尤利安大人也不知道商人的辛酸，在直接接觸和交談過後，連他也打從心底認為在王都住的人全都是井底之蛙。 「不管商人如何決定，今年小鎮一定會大亂，滯留的商人，跟隨護送商人而至的冒險者還有無法出售的貨物，可想而知情況要多混亂就有更混亂。」 小鎮的居民都並非烏爾因茲國國民，在十多年前，王都不再歡迎外國人長期居留，不管是商人冒險者吟遊詩人旅客，除非有簽證的貴族和入讀魔法學院的學生，全都被趕出王都，所以人們為了確保安全在距離王都半天腳程的地方聚集建立起小鎮來。 現任領主的父親得知在他的領地內有人擅自覇佔居住，但他不願離開王都故並未前往驅趕，沒有領主帶領下，更沒有士兵會前往驅趕。 星移物換到現在，小鎮從來沒有得到過領主或是來自王都的庇護，沒有王都士兵進駐，魔獸出現是由冒險者消滅，來自十多個不同國家，為了服務前來的同鄉而組成的小市鎮，沒有法律，沒有治理人，沒有執法者。 領主認為小鎮居民居住在他的領地上，就需要納稅給領主，而派遣出代理領主，除了收稅外，沒有賦予權力給他。而現在尤利安大人聯絡商業公會長作出協商，表示他擔憂小鎮未來將變得非常混亂，而各方矛頭必定指向他，在最壞的情況發生前自救也人之常情。 為自己作出預防，身處小鎮沒有離任狀，代理領主也不能隨便離開，所以會儘量方便各方利益而行事，向小鎮發出並不是他甚麼也沒做，而是愛莫能助，非他能力所能及的主張。 小鎮居民服務對象是同鄉商人，並非為烏爾因茲國服務，決不會為王國提出難題買單。在對抗共同敵人這方面，小鎮居民可是非常齊心的。 不過，至少給小鎮居民做好心理準備，防範可能發生的事情。 「真是的。比預期早發生，如果能再給我更多時間的話.....不，其實我太高估自己。」布魯斯突然說了莫名奇妙的話來。 我感到奇怪的轉向布魯斯。 「聽說阿拉斯大人昨天離開官邸後，突然昏倒，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尤利安大人突然開口問。 「可能是未能適應小鎮天氣而生病，一整個冬天都困在公會內，屋子外天氣又濕又凍，一下子適應不了。並非有什麼事情，昨天和今早已經去探望過了，反而是他的侍從柯尼更令人擔心。」我笑著如此告知。 回想自己就任小鎮的商業公會會長第一年，整個冬天我都在床上瑟縮生病渡過。來自克洛姆提拉山脈的狂風在整個冬季肆虐，被山脈所包圍的盆地覆蓋比外地更厚的積雪，甚至到了冬季結尾時山岭上還在下雪，吹下來的風還能把剛燒好離開火爐的熱水瞬間結冰。 「這麽說來我第一年，在小鎮過冬也有一半時間在床上抱著被子渡過。」尤利安大人握住手上的酒杯分享他在小鎮渡過第一個冬季的經驗。 在王都內有結界保護，四季常春，被稱作聖地實在不為過。所以第一年在小鎮過冬完全沒有準備好柴火與保暖衣物和適合冬天食用的食材，最後是轉移到小鎮居民的過冬大宅借住才能平安渡過那個冬天，他們能接受這個從王都來的徵稅員一起渡過冬季真的幫了大忙，不過衛生環境實在太惡劣，表示絕對不會再去過冬大宅借住。 尤利安大人為感謝小鎮居民的幫忙總會暗地裡給出方便。 像今天這樣預先提醒我們，王都打算改革入城稅。其中有很大風險，我是商業公會會長，得到這消息無論如何都應該上報駐各國商業公會分部，亦可能導致各國商人收到消息而卻步，暫緩出發前往王都的計劃。 對王都來說這可以構成妨礙罪，消息如果導致商人不再到王都做買賣，烏爾因茲國會因糧食物資不足導致亡國。 當然烏爾因茲國亡不亡國也不是我等外國人該關心的，原本就是一再無理上調加徵稅款的人有問題，然則就算尤利安大人不通知，商人到達王都城門一刻也同樣會知道了加稅的事情，只是時間上的遲與早有不同。 但是相對商人的利益和自身安危，尤利安大人更希望小鎮居民能平安渡過這次難關，有更多時間作準備。 貴族真不好當，不可以明目張膽的偏坦平民一方，要顧及貴族面子，面對平民也不能隨意放下姿態，而找來各種借口。 尤利安大人以自身安全為由，預先向我們通報，總比自前往王都後折返的商人口中得知情況，而一起爆發對王都的不滿情緒來得實際，我們現在先要想好對策，回去後立刻叫來伍德大人和阿拉斯大人及他們的侍從一起商議吧。 剛好在這時刻商業公會內有會用腦的人真的太好了，布魯斯雖然很能幹，能提出問題見解，卻給不出有用的建議。而那兩個人的侍從就不同了，聰明得很，尤其是甩鍋技能，可以用藝術來形容。只要拖那二人入房商議，他們的左右手也一定會跟來，嗯嗯，一定沒問題。 一定………不安的情緒突然之間襲來，回想到昨天的情景。 昨天阿拉斯大人其實很快就清醒過來，卻因過份擔心的柯尼拉去床上躺著，還做了多到根本吃不下去份量的粥品，大家清理積雪後在官邸吃飽後，回到公會還要幫忙吃掉柯尼做多的粥，從來沒有這樣撐著肚皮硬塞的經驗，是難得經驗，雖然很美味，但是痛苦佔比居多。 這樣保護過度太超過了。反而讓人認為柯尼腦子是不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