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內洛蕾視角
——故事開始後兩年
琊柏失蹤過了近兩年,我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但是歸順我的吸血鬼越來越多,我不方便離開王城,就派了一些吸血鬼去周邊城鎮,遇到能力強的可以直接招入王城的隊伍當中。
又是百無聊賴的一天,連晨會都很平靜。
男爵拿著厚厚的帳本宣讀,困得我差點從王座上摔下來,男爵對我的態度很是不滿,我也沒什麼心情理會他。
公爵不在。
上周,公爵離開前派人通知我,有公務需要出城一段時間。
趁這個機會,他想深入調查國王的失蹤,我允許他回來就直接進薦語宮殿稟報。
我和魅藍來到西爾維亞住的北側。
自從我開始管理國度政務便忙了起來,私底下也需要經常在王城內走走看看,連半精靈聖武士學院都丟給副院長管理,和西爾維亞的交流越來越少。
她依然常常來找我,只是大多數時間我並不在寢殿,偶爾遇到也沒空和她交談。
沒她在耳邊嘰嘰喳喳,其實還是會想念的。
寢殿門口,她的兩個侍女端正地守著。
發覺我的到來,轉身敲敲門,對裡面喊:“公主,王后來了。
沒有聽到西爾維亞回話,也沒有聽到腳步聲,門還是開了,西爾維亞身後的小翅膀還在噗嗤噗嗤地揮動著。
一看到我,西爾維亞滿臉的開心,飛出來把我拉進去。
從前這種情況,魅藍都是在門口等我,這次也被西爾維亞叫進寢殿。
按照西爾維亞的說法,從前她只當魅藍是我的貼身侍衛,直到上次三個生物一起照顧高燒的我七天,也算是結下友誼。
整個寢殿還是從前的樣子,大門正對一扇大窗,窗外薦語神樹的一些小枝丫垂下來,在窗戶上方搖曳。
窗前的花臺上擺著綠百合,因為富含金系魔法所以周圍纏繞著淡淡的金色光韻。
左邊是突出的看臺,比我那一間稍微小一些。
右邊是藤編大床,垂著綠色紗帳。
走進寢殿,門口的兩個侍女又把門關上,西爾維亞才落回地面,收起她一直噗嗤噗嗤的小翅膀。
緊接著她神秘兮兮地蹲在床邊,開始從床底下拖著什麼東西。
我走過去幫她把床邊的垂墜拉起來,才看到她拖著一個籠子,裡面有兩隻大兔子和一窩小兔子,看起來好可愛。
等她完全把籠子拉出床底,我才數出來是六隻小兔子,大概一個月左右大小。
西爾維亞抱出其中一隻白色的大兔子,一邊順毛親兩口,一邊嘴裡念念叨叨:“辛苦了,你最乖最厲害啦。”然後把這只兔子放到我懷裡。
“喏,姐姐最喜歡的母兔子。”
我摸著兔子,一陣感動;西爾維亞一直知道我喜歡兔子,也知道我從來不養,雖然西爾維亞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有一天,西爾維亞就開始不停地養兔子,經常抱給我玩。
每次大兔子生了小兔子,也是開開心心地喊我來看,然後把居功至偉的母兔子給我抱;我們從來都不碰剛出生的小兔子,怕母兔子聞到不一樣的氣味拒絕餵養。
估計這段時間我真的太忙,小兔子都一個月大了我才看到。
不過,西爾維亞為什麼……
“你為什麼把兔子藏在床下面?”
我一邊把兔子送到魅藍懷裡,一邊提出這個疑問。
聽到我的問題,西爾維亞跑到寢殿門口,拉開往外看了看,然後跟門口的侍女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才關上門又跑回來。
“姐姐,你不知道颯格怕兔子?”
大祭司怕兔子?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
不過西爾維亞開始養兔子的時間,確實是在大祭司被關起來之後。
而大祭司被放出來,肯定經常來薦語宮殿看西爾維亞,西爾維亞就要想辦法把兔子藏起來。
“哥哥都不跟你說的嗎?岩地侏小時候是一塊石頭,颯格當時還特別被埋在土裡,兔子經常拿他磨爪子。所以颯格當上族長後就給岩地侏一族下令,以後生了小岩地侏都不可以埋進土裡。”
“你知道的,”我低著頭,“他從來不跟我說你們小時候的事。”
可能是看我不開心,魅藍又把兔子塞回我懷裡。
毛茸茸的一團,讓我心情稍微好了點。
西爾維亞發覺自己說錯話,揪起我的袖子,露出一副可憐相。
“沒事。”我安慰西爾維亞,“我真的是太忙了,都沒怎麼來看你。最近怎麼樣?大祭司被放出來後,你們還好嗎?”
西爾維亞突然低下頭,雙手擰著自己的裙擺,嘴唇也糾結在一起,一副想說什麼不敢說的模樣。
她抬起頭,緊張極了:“颯格,颯格他說……姐姐你最近跟那個好爾德走得有點近。颯格說他不是好人,我也覺得不是。姐姐,你離那個傢伙遠一點。”
“你們……不信我?”
“不不不,”
西爾維亞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怎麼會不相信姐姐,我只是不相信那個好爾德。姐姐你知道的,很久前貴族就只有妖精,一個人類憑什麼,還野心那麼大不知道想爬到什麼地方去。都說非我族類,其心……”
“公主。”
魅藍第一次開口打斷西爾維亞,內容簡短卻擲地有聲。
西爾維亞不解地看向魅藍,又看看我,恍然大悟自己說了什麼,又結結巴巴地開口:
“姐……姐姐,我不是說你,我是……”
再次開口發現自己又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用力閉緊嘴,雙手不知所措,連裙邊都忘了揉。
“魅藍,我累了,我們回去吧。”我側著頭對魅藍說,然後把兔子放回籠子裡。
我們打開門走出去,身後又響起西爾維亞的聲音:“那個好爾德真的不是好人,姐姐你……”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聽不到了。
西爾維亞,應該不會真的,那麼看我吧。
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靜得可怕。
有什麼從高空跌落到心底,尖尖刺刺的,紮得我有點痛。
我把那點痛融入心底深處,埋進去,埋到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偶爾還會覺得心底深處有什麼紮著我,還好不是很痛,就當它不存在吧。
回過神來,已經坐回自己的床沿。
魅藍跪在我腿邊,輕輕揉著我的手腕。
可能是發覺我低頭看她,溫柔地開口:
“王后,公主不是那個意思,您不要放在心上。覺得累,就好好睡一會。自從您掌管國務以來,都沒怎麼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守在這,王后您不要擔心。”
魅藍咖啡色的眼眸,好像能看穿我的所有心事,也能將我的不安通通帶走。
閉上眼睛,靠著床梁,想要將最近的疲倦一次性都清除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前一片清明。
琊柏在我面前,穿著米色的宮廷正裝,胸口插著一朵藍色妖姬;我身上是一襲純白婚紗,頭紗跟拖尾在身後一起延伸了好遠的距離。
手心在胸口緊緊攥著琊柏送我,但被我穿成項鍊的戒指。
周圍一片藍色花海,瑟芬妮的歌聲融入其中。
伴著她絕美的歌聲,琊柏清晰地對我吐出三個字:“我願意。”
湛藍花海,映著琊柏潔白的臉龐,恍若經年。
我的手撫上他的臉,輕輕地像是撫摸遺失已久的珍寶。
眼前慢慢被血紅色遮蓋,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琊柏的唇齒輕啟,卻不是那個我熟悉的聲音:“王后,王后,王后醒醒。”
好像魅藍的聲音。
魅藍是誰?
我認識她嗎?
為什麼能聽出是她的聲音,而她的聲音為什麼又從琊柏口中發出來?
聲音忽遠忽近,最後一刻在我耳畔綻放,我猛地睜開眼睛。
“王后,您睡著睡著,怎麼哭了?”
我搖搖頭,擦乾淚痕:“什麼時間了?”
“快入夜了。中午的時候,神殿守衛送了新的藍色妖姬過來。”
窗臺前青綠藤編織的花臺上,藍色妖姬緩緩綻開;一圈淡淡的金色光韻纏繞,隱約映射出琊柏的臉龐。
(《薦語神性之國度》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