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怎麼樣?」轟焦凍想將話題的走向問個清楚。
空氣凝結著。
沒有辨明的餘地,綠谷出久的確看見了轟焦凍對別人的暴行,也明白那樣的舉動代表什麼意思。
「你看見了。我、我不是⋯⋯」轟焦凍想去解釋,那不是一次不忠,他一直都只對綠谷出久——但,又怎麼能說出口。於是他頹喪著垂著肩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關係的。轟君不用跟我解釋。」
「不是的,我——」轟焦凍想再次辯解。
「你不喜歡她,對吧?」這從肢體語言就可以判斷。即便下了這個結論,只會使轟焦凍看起來很像是個渣男。但綠谷出久寧可如此替他辯解。
「對。所以、我——」
「⋯⋯我沒看過那樣的轟君呢。」雖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讓人感到些許安心。不過,像剛才那樣冷冰冰的態度,還是讓綠谷出久感到意外。
「我只是——」
「我只是想知道,轟君可以,為什麼我卻不行呢。」綠谷出久打斷了他,沒有要繼續深究轟焦凍和別人之間的事。他不願聽,也不想聽。他繼續真誠問道,就像只是在問著該如何將黏土開孔、修底。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嗎。」轟焦凍的腦內飛速地運轉,思考起是在哪個他沒辦法窺見的空間,發生了綠谷出久目前所述的事。他的心臟劇烈的狂跳,喃喃地說著他根本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是了。是那天,她提著酒瓶,上去了綠谷出久的住所⋯⋯
「我不知道⋯⋯」綠谷出久隨著話語,回想著當天的情境,注意到了轟焦凍能夠準確說出「酒精」這個要素。
「⋯⋯很簡單。有個方法可以驗證你說的話。」轟焦凍瞟了一眼綠谷出久手上那把乾燥的傘。如果對方能在如此的大雨之中,還能拿著一把乾燥的傘。那麼原因不言自明——是為了還留在陶藝教室的人。
轟焦凍的心怦怦地跳,又口乾舌燥。於是他咽了口口水。
「什麼方法?」綠谷出久緊張地揣著手中的傘。
轟焦凍看著面前之人的模樣,不禁有了小小的期待。他向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氣,踏進了從未踏進的領域。
「我來幫你釐清。」他伸出食指,指尖停在了綠谷出久的心口上。那可能是唯一一塊,綠谷出久的身上並未被雨水溽濕的地方。
——是不是跟不喜歡的人,也能做。
後半句話,他未說出口。不過,相信夠聰明的綠谷出久能夠讀懂。
原本還如墜冰窖的綠谷出久,突然感到有股熱度,從腳底升騰起來。
——什麼?他是那個意思嗎?
轟焦凍伸出來的手指尖,帶著無聲無形的火炎。並非個性,那是從心底燒捲的炙熱。
轟焦凍先是隔著毛巾,悉心擦拭著綠谷出久的頭髮與肩頭。然後將陶藝教室門外的牌子翻向close的那一面,關上窗,鎖上門。
綠谷出久還來不及提出異議。一顆心猛然跳著,像是要從口中噴出。心中第一時間湧起的不是抗拒,而是迷惘。因為那條毛巾上,有著足以擒住他注意力的衝擊。
「轟君、等、等一下——」門鎖上時的咔嗒聲,終於讓綠谷出久回神了過來,他扯著毛巾兩頭的邊角,顫抖地說著。
轟焦凍的手指再次輕輕地點在了發出聲音的唇上,用動作示意著他噤聲。
這是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待著他的轟焦凍,第一次,真正接觸了他。綠谷出久恍神地想著。
然後,轟焦凍便伏下身,用纖長的手指與唇齒,咬開了綠谷出久的皮帶。
綠谷出久輕輕按著轟焦凍犯進的手,像是無力的阻攔、又是搖擺的真心。
「我在外奔波了一陣子,而且身上都是濕的⋯⋯」綠谷出久遲疑著,用貧弱的藉口開脫,輕輕推著轟焦凍的頭,簡直像是在欲拒還迎。
綠谷出久被逼得傾倒向那張熟悉的大桌,手上摸到了還未收拾的修坯刀。如果想要反抗,他是隨時可以反抗的。但,他就是做不出這種舉動。
因為貪婪地想知道。如果與她的那晚是個錯誤,那麼現在呢?
只得隨著轟焦凍的步調,一步一步地拆解著自己的心。
「我不介意。」如果那樣的奔波,是為了自己,轟焦凍又怎麼會介意。
而轟焦凍虔誠地跪在綠谷出久的膝前,安靜地可怖,等待著一個允許。他異色的雙眼似是閃動著不同的神色,又依戀、又懼怕;又渴求、又退縮。
綠谷出久終將無法拒絕。
因為他能夠明確地感受到,光是如此的觸碰,自己就起了反應。
在轟焦凍的手最初撫上的時候,綠谷出久覺得自己有些支離破碎。原本是出自逃亡所以才來到這件陶藝教室,之後是出於興趣與好奇所以留下,然後又因為出於關心所以意外返回,現在⋯⋯現在,又是出於什麼理由,才待著不走呢?
是因為⋯⋯
因為,在轟焦凍遞過來的毛巾的一角上⋯⋯看見了自己曾親手縫上去的線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