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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喬正一
2010年,台中梧棲。
夜色寧靜,巡邏警車穿梭在街頭巷尾。這晚,梧棲派出所的四名員警輪值夜班,車子繞了幾圈,一路平安無事。他們索性停在路邊小憩,一名年輕警員走進旁邊公園的廁所。才剛踏進去,一個模糊又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然從空氣中冒出來——
「警察先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當場一震,立刻握緊配槍,連忙呼叫同仁。其餘三人立刻衝過來搜索整座廁所,但裡面空無一人,那聲音也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們心裡毛毛的,加快腳步離開,匆匆上車。可奇怪的是——車子打不著火。
這輛才用一年多的巡邏車,從沒出過問題,這時卻像被什麼東西鎖住了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突然,步話機傳來一聲低沉而詭異的呼喚。
「警察先生……我是剛才那個人。你們能聽見的話,搖一下玻璃試試看……」
四人瞬間臉色大變,彼此對望,不知道該不該回應。
聲音繼續:「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害你們。我需要幫忙。」
短暫的沉默後,那聲音低沉又急切地說:「我……五年前,被人殺了,就埋在你們旁邊那片樹林裡,最大那棵榕樹下……」
話音一落,步話機傳來一陣「滋啦滋啦」的雜音,接著完全熄聲。
四人當場驚呆,連滾帶爬地再次發動車子,這次車子竟然順利啟動。他們一路狂飆,直到開出七、八百公尺外才停下喘氣。
「我們……是不是撞邪了?」駕駛警員顫聲問。
大家面面相覷,雖然心中七上八下,但巡邏還是得繼續。他們撐到清晨四點半才返所,第一時間向所長報告整件事。
所長沉默片刻,臉色凝重地說:「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去看看。」
隔天下午四點,幾人依約集合,再次來到那片樹林。他們選定那棵最大榕樹,開始動手挖掘。
不出五分鐘,一名警員喊了一聲:「這裡有東西!」
一塊泛黃的布料從泥土中露出,隨即挖出一具白骨。
空氣瞬間凝結,所有人都沉默了。
警方當場封鎖現場,通知鑑識、報請檢察官指揮偵辦。台中烏日分局隨即派出偵查隊前往現場,包括年輕刑警趙明俊與小隊長陳景堂。
案件進入正式調查程序。
無名屍案件最難的,往往是確認死者的身分。白骨被送至法醫研究所鑑定,卻因實驗器皿污染,一度誤判為女性。警方因此白忙了近六個月,直到重新鑑定才發現——死者其實是男性。
根據比對,死者疑似是五年前失蹤的科技公司工程師——馬志揚。
他失蹤時年僅三十五歲,家中還有一位知名電視台主播妻子與兩個孩子。女兒唸私立高中,兒子才國三。
經重新調查確認,馬志揚當年遭人連刺二十餘刀。
警方隨即聯繫家屬確認身分,卻發現他的妻子與孩子目前都在加拿大。
無法即時聯繫家人,警方改找死者母親,但仍無突破性進展。案情陷入瓶頸。
這天,陰雨綿綿,陳景堂帶著趙明俊前往台中一間廟宇掛號,尋求協助。
「啊——陳警官,難得喔,好久不見啦!」林好姨熱情迎上前來。
「阿好姨,妳好啦,最近太忙,都沒時間來看大家,真不好意思啦!」陳景堂笑著寒暄。
「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們忙著辦大案,抓壞人最重要啦。這位是……?」
「我學弟,趙明俊,現在也是我同事。」
「你好,林師姐,請多指教。」趙明俊點頭行禮。
「哎呀,別客氣,快坐快坐,先喝杯茶。等一下陳玉嬌師姐就會出來了。」
陳玉嬌是廟裡的靈媒,能通靈問事、查冤解冤。
上午十點十五分,後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位穿著淡青色長衫、面容端莊的中年婦人走出。
她神色安詳,腳步不急不徐,走到主殿前對兩人點點頭。
「陳警官,好久不見。今天,是為什麼事求媽祖幫忙?」
「師姐,這案子很棘手,但我先讓我學弟問,他說他有件私事想請教。」
陳玉嬌轉向趙明俊,溫柔地說:「趙警官,有什麼要問的?」
「嗯……師姐,我想問妹妹的病情,這是她的照片……」他有些靦腆地將照片遞上。
陳玉嬌接過一看,微微一笑:「你今天是來踢館的吧?」
趙明俊一愣:「師姐,這真的是我妹妹……」
她輕輕點頭:「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但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應該是五年前往生的。你還問她病情……不是踢館是什麼?」
趙明俊一時語塞,臉頰發燙,低下了頭。
陳景堂趕緊解圍:「師姐,不好意思啦,我這學弟太鐵齒了,他說他不信這些,要親自測試一下你有沒有真本事。我就想說,真金不怕火煉,讓他開開眼界也好。」
陳玉嬌淡淡一笑:「沒關係,來這裡的人有一半都鐵齒,這很正常。太容易相信反而危險。」
「我們這次來,是因為手上有一件重大刑案,眼看要變懸案了……我們真的需要一點指引。」
她點頭,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好,你們把案情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