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meetta_(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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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夜訪星星的活動終於如期而至。午後的山風帶著清涼,兩人把車停在事先租好的露營地。木棧道旁的樹影隨風搖晃,陽光透過葉縫斑駁地灑落。

崔珉豪利落地下車,熟練地把三腳架、望遠鏡和一箱又一箱的器材搬下來。李珍基則俐落地打開清單逐一核對。就在準備展開場佈時,他的口袋裡忽然傳來急促的震動聲。


是來自國科研的電話。

他眉頭瞬間緊繃,知道這意味著文件或實驗數據又出現了需要即刻處理的地方。才剛開口說「我——」時,崔珉豪直起腰,額上還掛著汗珠,卻先對他笑著比了兩個大大的大拇指,眼神裡閃著篤定與鼓勵。

「交給我就好,教授先去忙吧。」

李珍基愣了愣,心中泛起一絲歉意,卻又被那份自信安撫。他抿唇,只是輕輕擺了擺手,轉身走進木屋。推開門,他立刻打開電腦,投入工作。

而場地外,崔珉豪獨自一人撐起整片天空。

他把觀星區標好界線,帳篷搭起來又逐一檢查固定繩索是否牢靠。等一切完成,他坐在草地上,長長呼出一口氣,望著被夕陽染成金橙色的天際線。

不久後,遊覽車的引擎聲打破了寧靜。孩子們一窩蜂地湧下車,嘰嘰喳喳的笑聲響徹半山腰。崔珉豪立刻站起身,揮手用力招呼,笑容燦若星辰。

他蹲下身幫孩子們調整帳篷桿,陪著他們一起準備晚餐;中途便順口解釋起「為什麼帳篷頂要朝東西向」的小科學知識。孩子們眼睛亮晶晶地聽著,他的聲音中有著不掩的熱情。


夜幕終於降臨。

星空一點點揭開幕布,他拿著星盤,讓孩子們圍在身邊。「這個時期可以同時看到夏季大三角和秋季四邊形。」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指尖握著雷射筆,劃過西方的夜空。「那裡,看到了嗎?」

「哇!」孩子們或低低驚呼,或開懷大笑,像是真正摸到了天空的一角。

崔珉豪眼角彎起,滿意的笑容在夜色裡比繁星更耀眼。他走到望遠鏡旁,專注地微調焦距,低聲說:「用這個,可以看得更清楚喔。」


就在此時,他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那節奏,他太熟悉。

抬起頭,一眼就撞進了那抹冷淡卻溫柔的身影。

李珍基走來,眼神靜靜落在自己身上,語氣淡然而克制:「我來晚了。」

崔珉豪唇角勾起,眼底卻閃著壓不住的喜悅:「我們才剛開始呢,教授。」

星光下,他們的影子並肩而立,像是悄悄重疊在一處。


夜色完全籠罩山谷時,孩子們一個個依序排隊透過望遠鏡窺視宇宙。有人看見土星的環激動得直拍手;有人驚呼木星的衛星竟能在黑夜裡看得如此清楚。

崔珉豪像個耐心的哥哥,彎著身子,細細調整焦距,再把鏡筒朝不同方向轉去。他的嗓音不疾不徐,卻能點燃孩子們的興奮——說起獵戶座的神話,說起銀河的故事,孩子們聽得目不轉睛。

李珍基站在人群後,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看著他一邊揮著手臂比劃星座的位置,一邊逗孩子們笑,眼裡的光彷彿比星空還亮。

偶爾崔珉豪會回過頭,迎上一道含蓄的目光。那一瞬,他就算被夜風吹得全身冰涼,也覺得胸口暖熱。


凌晨,山裡的空氣帶著微涼。帳篷裡傳來一陣陣輕緩的呼吸聲,孩子們在白日的歡笑與奔跑後早已熟睡,營地靜得出奇,彷彿只剩下遠處蟲鳴與天頂的銀河。

崔珉豪輕手輕腳地走出木屋,懷裡還抱著件外套。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呼出一口長氣,伸展手臂,整個人放鬆在星光底下。這樣的夜空,他看過無數次,卻因為今日孩子們驚呼的眼神,而顯得格外鮮活。

身後傳來規律的腳步聲,靜靜卻沉穩。崔珉豪回頭,見李珍基正走近,肩上搭著一條薄毯,神情比白日少了鋒芒與拘謹。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需要應對他人的學者,只是一個單純站在星空下的人。


「累壞了吧?」李珍基的聲音壓得極輕,像是怕吵醒誰。

「不會啊,」崔珉豪笑著,眼睛彎成一抹月牙,「其實很開心。看著他們第一次用星盤找到星座時的表情,就像又看見了自己第一次抬頭望見滿天星光的那一刻。」

李珍基沉默了一瞬,隨後將目光投向天際。夜風吹拂過他的髮絲,他語氣淡淡卻藏著深意:「有時候,我覺得他們的好奇,比我們這些研究者還更接近星星本身。」

崔珉豪聽得微微一愣,心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他側過頭看著對方,語氣卻很柔:「教授也是這樣的人吧。只是……你不常說出口而已。」

那句話像是無意間的直擊,卻將李珍基內心多年隱忍的孤寂一針見血地揭開。他的手指在毯邊不自覺地收緊,眼神仍定定地落在遠方的銀河,不做辯解。

兩人就這樣並肩坐下,草地因夜露而有些濕冷,卻不妨礙他們的沉默。無需言語,銀河自天際鋪展下來,星子熠熠,仿佛把整個世界都安靜地包裹在他們身邊。

在這片靜謐裡,李珍基突然意識到——與崔珉豪共處的時刻,不需要多餘的話語,就已足夠讓人心安。


夜風有些刺骨,吹過草地帶起一層細細的涼意。崔珉豪忍不住縮了縮肩,雙手在手臂上來回摩擦,像是想把一點溫度揉進身體裡。

李珍基餘光捕捉到這個細微的動作,他沒有多想,也沒有給對方辯解的機會,只是利落地將自己肩上的毯子解開,順勢披在崔珉豪的肩頭。那一瞬間,毛毯帶著淡淡的體溫和洗滌後的清香,讓周遭的冷意都被隔絕開。

「不用啦,教授──」崔珉豪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推辭。

「會冷到的,披著。」李珍基語氣不容質疑,卻帶著一種近乎不自覺的柔軟與堅定。他的手還停留在毯角,像是怕崔珉豪再掀開,輕輕壓了壓才收回。

崔珉豪垂下眼,心口卻被這樣的舉動撞得一陣悸動。他接受了李珍基的好意,卻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輕輕點頭,將視線重新投向夜空。良久,他才低聲開口,像是在對著星星自言自語。

「好像作夢一樣呢。」

李珍基微微一怔,轉過頭看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崔珉豪也剛好轉過來,毯子還披在他肩上,襯得臉龐的輪廓更顯柔和。他的眼裡倒映著銀河,卻帶著一種比星光更溫柔的光亮。

「和教授一起看同一片星空,」他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聲音輕得像怕驚擾這份寧靜,「就像做夢一樣。」

李珍基聽見「就像做夢一樣」那句話時,心頭像是被什麼無聲地擊中。那份悸動來得突然而猛烈,他明明還坐在這片草地上,卻彷彿失了根,整個人被拉進了某個熟悉又危險的深處。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舌尖抵著上顎,話語在唇邊卻散作一縷嘆息。他不敢直視崔珉豪的眼睛,因為那裡太清澈了,像星河一樣,毫不遮掩。自己所有的掙扎與壓抑,一旦對上那雙眼,就會不堪一擊地瓦解。

他移開視線,假裝專注於遠處閃爍的星群,手卻在身側不自覺地緊握又鬆開,像是在壓制某種蠢動的渴望。理智在提醒他要保持距離,要記得身份與界線,可心底另一個聲音卻悄悄浮現——

要是這場「夢」能久一點就好了。

李珍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收起表情,讓語調恢復平靜,低聲回應:「夢……有時候比現實還真切。」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心裡甚至閃過一絲慌張,因為這句話裡藏著太多他不敢言明的東西。

崔珉豪卻只是望著他,微微一笑,沒有追問。那笑意在星光下顯得格外柔軟,像是默契般的回應,輕輕落進李珍基的心裡。


「教授,你知道自己其實很溫柔嗎?」

崔珉豪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語氣帶著笑意,卻沒有半分調侃,反而像是一句從心底溢出的呢喃。

李珍基怔了怔,微微轉過臉。眼前的青年正望著他,眼神澄澈而熾亮,像是把星光都攬進了瞳孔裡,直直映向自己。

「溫柔到……幾乎會讓人誤會。」

短短一句,卻像輕輕揭開了他小心維繫的鎧甲。李珍基心口驀地一緊,明白其中暗示,卻不敢踏出那一步。理智要他避開,可視線卻像被牢牢牽住,只能與那雙眼睛相對,心緒翻湧,難以言喻。

「我本來……一直在等教授主動一點。」

崔珉豪低聲笑著,語調裡藏著一絲無奈與坦然,「但我是一個急性子的人。」


話音還未落下,他便已湊近。李珍基幾乎連呼吸都忘了,唇瓣上傳來一抹輕柔的觸碰,像夜風輕掠過湖面,短暫,卻在心底蕩起漫長的漣漪。

時間像靜止了一瞬。當他還來不及整理心緒,那份溫度已然悄然退去。崔珉豪攥緊肩上的毯子,緩緩站起身,低頭看著他,唇邊漾起一抹極溫柔的笑。

「晚安,教授。」

語畢,他轉身離去。

夜空靜謐,群山環抱的營地靜得出奇,只有蟲鳴與風聲在耳畔低語。帳篷裡傳來孩子們漸漸安靜下來的呼吸聲,星空卻依舊熠熠,鋪展成一張無際的銀網,空氣裡還殘留著屬於青年的氣息。李珍基卻只是怔怔坐著,腦海一片空白。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鎮定與克制,在崔珉豪面前,竟是那樣脆弱、不堪一擊。

李珍基仍坐在原地,全然感覺不到冷。他的手無意識地抬起,指尖停在唇邊,彷彿那短暫的觸感還殘留其上。

心跳比夜風更響,胸口的律動讓他坐立難安。那一吻太輕,輕到似乎可以假裝從未發生;卻又真切得無可迴避,如同星辰灑落,烙印在他的世界。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掌控分寸,能在「教授」與「學生」的界線中從容應對。但今晚,崔珉豪無聲打破了這道界線。

他該怎麼辦?

心底浮起的第一個念頭是後退,是理智的提醒——不要讓對方誤會,不要踏入可能失控的深淵。可下一刻,另一個聲音卻輕輕響起:他真的只是不想誤會嗎?還是,他一直在害怕承認,那份溫柔與在意,早已超越了師生之情?

李珍基抬頭望向天際。夏季大三角與秋季四邊形同時閃爍,彷彿映照著他內心的矛盾與拉扯。他在宇宙的浩瀚裡感到渺小,但也在那份渺小中,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年輕,錯過的太多,能抓住的或許不多了。

他閉上眼,呼吸一滯。腦海中浮現崔珉豪剛才的笑,帶著一點倔強與柔軟的決心,崔珉豪的那句晚安像餘韻,久久不散。

原來,他不只是動搖了。他心底最深處,竟隱隱渴望著那份主動。



天色才剛泛白,營地的空氣仍帶著夜裡殘存的寒意。山林的寧靜被清晨鳥鳴逐漸喚醒,露水掛在草尖,在微弱的晨光下閃著透明的光。

李珍基失眠了一夜,直到天空泛起一抹銀灰才閉上眼,卻也只睡了不到一小時。他被窗外的聲音吵醒,起身時腦子仍沉沉,昨晚的情景卻一遍遍翻湧,沒有半點要散去的跡象。

他走出木屋時,遠遠就看見崔珉豪。年輕人正彎著腰,熟練地把昨晚還沒收拾好的星盤重新整理,一手拿著濕毛巾擦拭,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那模樣輕快自在,彷彿昨夜那一瞬的親密只是幻覺。

「教授,早啊!」崔珉豪抬起頭,笑容燦爛,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李珍基愣了下,才點點頭。喉嚨微乾,聲音聽起來比平常更低沉:「……早。」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晨曦落在崔珉豪的臉龐上,把眉眼勾勒得分外清晰。那份自然的笑意沒有絲毫生疏或尷尬,甚至比往常更真誠。

李珍基心底一陣微亂。昨夜,他以為一切會在吻落下的瞬間變得難以挽回,卻沒想到,崔珉豪能把所有痕跡都隱藏在這樣雲淡風輕的舉止裡。


晨曦逐漸染亮山頭,空氣裡還留著夜裡的涼意。

崔珉豪合上望遠鏡,低身把支架收進箱裡,動作間忍不住哼著小小的旋律。李珍基在一旁默默把椅子折好,偶爾抬眼,就會看見崔珉豪額前垂落的髮絲隨晨風微微搖動。

「雖然天亮了,但月亮的輪廓還是特別清楚。」崔珉豪收拾到一半,又忍不住抬頭,輕聲道。

李珍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天已然轉淡,卻還有一彎月亮靜靜掛著,清晰而孤傲。那一刻,他心口微微一緊,竟生出一種不捨,彷彿這一幕也會很快消散。

「嗯。」他低聲應著,卻望著的是崔珉豪。那雙眼裡的光,比晨月更真切。

崔珉豪彎起唇角,回過神才發現教授正注視著自己,臉頰不自覺微紅,他忙低下頭,假裝專心整理繩索。

李珍基看著,心底卻湧上一股溫熱。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走上前,將手中摺好的毯子放進箱子時,悄悄與崔珉豪的手指擦過。

兩人都沒有收回,那短暫的一瞬,晨風裡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李珍基注視著他,心口一緊。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天色漸漸明亮,營地的最後一個袋子也被收進車後。李珍基替車門關緊,抬眼時又看見天空中那彎仍未隱去的月亮,淡淡懸在朝霞裡,如同一個不願散場的見證者。

車子緩緩駛離營地。山路蜿蜒,車窗外的草地上還凝著露水,陽光一寸一寸灑下,彷彿將夜裡的記憶都鎖進透明的琥珀。

崔珉豪靠著窗,一手撐著臉,指尖還殘留著夜裡星盤的冰涼,他望著漸遠的山頭,眼角卻時不時瞥向駕駛座。李珍基的側臉在晨光裡格外安靜,像月色淡化後留下的最後一抹餘暉。


車子一路駛入市區,晨光逐漸濃烈,街邊的招牌與人影也多了起來。崔珉豪一開始還努力撐著眼皮,想陪著教授一路聊些有的沒的,然而連續兩日的勞累終究壓過了意志。他的頭輕輕偏向車窗,呼吸慢慢均勻,眼睫在臉頰上投下一片細長的影子。

李珍基瞥了他一眼,動作極輕地把車裡的音樂音量調小,指尖停在旋鈕上片刻,像是怕哪怕一點聲響都會驚擾到身旁的人。他的心情異常平靜,卻又有股隱隱的暖意,在胸口靜靜翻湧。

車子停在崔珉豪家巷口時,他才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臂:「到了。」

崔珉豪迷迷糊糊睜開眼,帶著剛醒的慵懶氣息揉了揉眼睛,嘴裡喃喃:「我居然睡著了……」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笑容裡透著倦意與不好意思。「辛苦了,教授,下週一見。」他說著,禮貌地點頭後準備推門下車。

然而,正當崔珉豪手握上車門把,準備下車時,手臂忽然被扣住。那力道並不強烈,卻異常堅定,讓他整個人微微一震。


「……我可以……不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嗎?」

李珍基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竭力控制情緒,卻仍帶著止不住的顫意,彷彿這一句話已耗盡他所有的勇氣。

崔珉豪愣了愣,睫毛顫了一下,隨即讀懂了其中的含義。被扣住的手沒有掙脫,反而緩緩翻轉,掌心反扣住教授的手,指節輕輕纏上去,像是給予回應。

他沒有急著說話,只是稍稍傾身,帶著一種近乎莊重的專注,側過臉,在李珍基的臉頰落下一個輕得幾乎不存在的吻。那觸感短暫卻熾熱,像是在他冰冷多年的人生裡落下一點星火。

「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喔。」

他輕聲笑著,語調溫柔卻篤定,眼裡的光芒清澈到幾乎要把人淹沒。

這一瞬間,李珍基心口壓抑已久的防線徹底崩潰。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幾乎是帶著失控的渴望伸手捧住崔珉豪的臉,另一手扣住對方的後頸,將他整個人牢牢拉近。

唇與唇的碰觸初始帶著急切,隨後卻沉入綿長,像是要傾瀉出這些年所有未曾言明的心緒。那是一種近乎決堤的深吻,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與溫熱,呼吸交纏之間,時間像是停滯。

崔珉豪一開始微微瞪大眼,旋即緩緩闔上,身子放軟,任由自己沉溺進對方的世界裡。他的手悄悄回扣住對方的衣袖,無聲地回應著這份不再隱藏的心意。

車內一時靜得出奇。

剛才急促的呼吸仍在空氣裡徘徊,熱度尚未散去。

崔珉豪被吻得有些恍惚,指尖仍不自覺地抓著李珍基的袖口,彷彿要確認這一切不是夢境。他慢慢睜開眼,迎上李珍基炙熱而深沉的凝視。

兩人的臉仍近得過分,鼻尖幾乎相抵,呼吸相互交纏。誰也沒有急著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對方,像要把這片刻牢牢刻進心底。

李珍基的眼神裡有激動、有怯懦,也有決堤後無法回頭的決心。他的手還停留在崔珉豪的臉龐,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那微燙的溫度與細微顫動。

而崔珉豪的目光卻溫柔得近乎要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帶著一抹笑意,輕輕眨了眨眼,像在安撫、又像在默默回應。

短短幾秒,卻彷彿拉長成永恆。外頭晨光已逐漸明亮,灑落在擋風玻璃上,而車內的世界,仍在這無聲卻濃烈的牽引裡停滯。


準備下車的時候,崔珉豪還半帶著倦意,動作顯得懶洋洋,他伸了個小小的懶腰,像是還沒從夢裡醒來。冷清的風一湧而上,他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卻依舊彎起一個笑,輕聲道:「教授,再見。」語氣裡含著剛被親吻過後的柔軟餘韻。

他慢慢往巷口走去,腳步不急不緩,像是刻意放得很輕,生怕驚動這段還未散去的片刻。走到轉角時,他停下來,忍不住回頭。

未散的薄霧將街景染得朦朧,卻無法遮掩車內那雙專注的眼。李珍基還坐在駕駛座裡,並沒有立刻發動引擎,而是靜靜望著他。那目光沉著、專注,像是想把他的模樣刻進心裡,不讓自己錯過任何細節。

兩人的視線隔著撒落的陽光交會,無聲卻熾熱。崔珉豪唇角微微一彎,笑容清澈得近乎透明。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弄深處,李珍基才慢慢垂下視線。他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掌心微微發燙,額頭低低靠上去,呼吸不穩,心跳紊亂得不像自己。他一向習慣壓抑與理智,但此刻,卻怎麼也收不回剛才那個吻留下的顫動。

終於,他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離巷口。一路上,他幾次下意識抬手觸碰自己的唇,彷彿那股餘溫還在。腦海裡一遍遍浮現的,是崔珉豪回眸的笑,那份乾淨、熱切,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吸引。

李珍基終於低低吐出一口氣,像是把積壓多年的情感釋放出來。那一刻,他明白——從此之後,他與崔珉豪之間,再也回不去原本的界線,這一次,他無法再裝作置身事外。


一路駛回住處,李珍基卻覺得這份冷意根本無法驅散胸口翻湧的燙熱。他將車停妥,下車時特意深呼吸了一口,像是想把心跳壓下去,但沒用——那份震盪只更清晰。走進屋內,熟悉的寂靜將他團團圍住。沒有觀眾、沒有孩子們的喧鬧、沒有崔珉豪的笑聲,只剩下他自己,以及那份無法擺脫的悸動。

他換掉外套,坐到書桌前,卻沒有打開電腦。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桌面,腦海裡全是那句「不是什麼都沒發生」。短短幾個字,如同一道落在心底的星光,把他長久以來習慣的冷靜與距離都照得支離破碎。他抬手,指腹停在唇邊,輕輕閉上眼,仿佛那份濕熱、輕柔、卻帶著不容否認的決心仍殘留其上。幾乎是下意識,他渴望更多。這個念頭讓他猛然睜眼,心口一震。

書桌上的文件靜靜攤著,厚厚的紙張昭示著他應該專注的責任與工作。但他一頁也翻不下去。思緒一次次回到巷口的那個畫面:晨霧、清澈的眼神、以及那抹笑。李珍基低聲喃喃:「我真的……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了。」多年來他都以冷漠作為自我保護的鎧甲,不為任何人卸下。但如今,他意識到,那鎧甲正一點點因為某個人而出現裂縫。

而他沒有一絲想要修補的念頭。


另一端,崔珉豪開門時先長長吐出一口氣,彷彿把一路上的疲憊隨著冷空氣一併拋在門外。他把包隨手放在沙發旁,還沒開燈,黑暗中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倒在床上,還沒換衣服,腦海裡一遍遍重播著剛才那個瞬間——教授緊緊攥住他臂膀時眼神裡的顫抖與堅決、那個幾乎讓他屏息的吻。崔珉豪伸手蓋住自己的臉,笑意藏不住地往指縫裡溢。他知道教授一向克制,甚至習慣冷淡,能跨出那一步對他而言,絕不是輕易之舉。那一刻,崔珉豪清楚感覺到,李珍基是真的被自己觸動了。

他翻身側臥,望向窗外隱約的月影,心口隱隱作熱,像有什麼在那裡生根。他不急於求證、不急於追問,因為他知道,教授的節奏一向慢,他需要時間。而他自己,正好有的是耐心與決心。

「不是什麼都沒發生。」他在黑暗中輕聲重複,唇邊漾起一個小小的笑。這句話像是約定,也像是一把鑰匙,替他們打開了另一扇門。

崔珉豪把手枕在腦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雖然白天因奔波而疲累,但此刻他卻絲毫不覺困倦。反而覺得,就算再長的夜,也不足以盛下這份雀躍。

他們沒有約定,卻在白晝裡心意相遇。當兩人幾乎同時走到窗邊抬頭望向天空時,太陽已經高掛,日光鋪滿整個城市,藍天清澈,月亮的輪廓依然頑強地停留在天際,淡淡卻清晰。那一刻,他們在不同的窗下,卻望著同一片白日裡的月色。熱鬧的白晝中,彼此的存在像是一種祕密而安靜的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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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前一晚到二寮觀日亭過夜,因下午都會有午後雷陣雨,又不想很晚吃飽後才出門,便決定今天一早3點30分從家裡出發。 一路上導航又不負期望的導了最近路線,一條陡峭的山路讓我走,我還邊開邊想怎麼跟google上看的路不太一樣。 到達360平台時,大概是4點50分,已經約有5、60人在這等了,天已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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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前一晚到二寮觀日亭過夜,因下午都會有午後雷陣雨,又不想很晚吃飽後才出門,便決定今天一早3點30分從家裡出發。 一路上導航又不負期望的導了最近路線,一條陡峭的山路讓我走,我還邊開邊想怎麼跟google上看的路不太一樣。 到達360平台時,大概是4點50分,已經約有5、60人在這等了,天已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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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第4天~ 昨天晚上又有奇怪的聲音。 早上在農場發現一顆奇怪的石頭,用十字鎬也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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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第4天~ 昨天晚上又有奇怪的聲音。 早上在農場發現一顆奇怪的石頭,用十字鎬也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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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充滿歡笑和冒險的結束後,我感謝麥可帶我出去玩,儘管我通常避免人多的地方。我們的夜晚以放仙女棒和觀星作結,這讓我意猶未盡,終夜寫作直到天明。第二天,麥可擔心地檢查我,因為我幾乎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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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充滿歡笑和冒險的結束後,我感謝麥可帶我出去玩,儘管我通常避免人多的地方。我們的夜晚以放仙女棒和觀星作結,這讓我意猶未盡,終夜寫作直到天明。第二天,麥可擔心地檢查我,因為我幾乎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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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滿月的夜晚。 冷冽的光照射在森林,被林葉層層切割後摔落地面,滿滿的碎玻璃。 馬拉著木造車輛疾馳在林間不成形的砂石路上。噠噠的馬蹄與叩囉囉輾出轍跡的聲響,完全無法遮掩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要被追上了!) 後方的黑影衝到馬車邊,刀身閃過月白的光影,在我揮繩下令避開的前一秒劃下。馬車雖然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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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滿月的夜晚。 冷冽的光照射在森林,被林葉層層切割後摔落地面,滿滿的碎玻璃。 馬拉著木造車輛疾馳在林間不成形的砂石路上。噠噠的馬蹄與叩囉囉輾出轍跡的聲響,完全無法遮掩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要被追上了!) 後方的黑影衝到馬車邊,刀身閃過月白的光影,在我揮繩下令避開的前一秒劃下。馬車雖然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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