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微在與沈奕辰決定要出發至大陸南城去尋找答案後,即查詢了班機,將工作安排妥當後便出發前往。
南城古老巷弄的深處,一間低調靜默的老藥鋪靜靜佇立。
木門漆色斑駁,門楣上的招牌字跡已被歲月磨淡,卻仍依稀可見「仁和堂」三個字。知微和沈奕辰站在門前,彼此交換了一眼。
這裡,正是那篇地方圖錄中所提及的,曾經因時局混亂而焚毀、後來又被後人修復延續的小藥鋪。
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約莫六十歲的長者走了出來。
他神色溫和,穿著一身深灰色中山裝,雙眼銳利而有神。
「兩位……是來問‘那封信’的吧?」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審慎的觀察。
沈奕辰微微一愣,點頭。
「我們在地方資料中看到記載,想知道……那封信,是否仍在?」
老人看了他們一眼,沉默片刻,轉身側開身子。
「進來說吧。」
——
老藥鋪裡香氣濃郁,藥櫃整齊排列,老舊的木桌上擺著一盞溫茶,熱氣靜靜上升。
「我姓賀,是仁和堂現任的守鋪人。我祖父當年,是那場動亂後,極少數留下來的見證者之一。」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牆上的一幅黑白照片上。
「當年戰亂初歇,這裡只剩殘垣斷瓦。有位年輕女子曾回來尋人,說她在亂世中與夫君失散,想找回一些遺物。」
知微屏住呼吸,心跳驟然一緊。
「她後來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只留下了一封信,拜託我祖父保管。」
「信裡說……若有朝一日,沈家後人回來,請將信交給他。」
賀先生慢慢站起身,走進裡間,不久便取出一個老舊木盒。
盒子上鎖痕斑駁,卻被擦拭得極為乾淨。
他將盒子放到桌上,靜靜地看著沈奕辰與知微。
「我們這些人守了幾十年,本以為這封信可能永遠無法送出。直到幾天前,你們打電話來提到‘仁和堂’……我心裡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沈奕辰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打開盒蓋。
裡頭是一封泛黃的書信,信紙邊緣已微微捲起,卻依然保持著工整的字跡與溫柔的筆觸。
他小心地將信打開,兩人一同低頭閱讀。
——
知涯:
若你見到這封信,便是我未能再見你之時。
那夜你讓我離開,說若有來生,你必不負我。
我至今仍牢牢記得那句話。
此後數十載,異鄉為客,心未曾真正歸屬。
我夜夜夢回那夜你擁我於廟牆之後,說讓我活下去。
如今我已蒼老,無力再尋你。只願這封信,有朝一日能傳到你,或你的後人手中,讓你知道——
無論世事如何翻覆,我從未怨你,從未忘你。
我守著你的承諾,也守著我們的愛。
此生無悔,來生願見。
婉柔 敬上
——
信讀完,整個空間陷入靜默。
知微眼眶早已泛紅,指尖輕顫,沈奕辰更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信紙,喉頭緊得發不出聲。
那封信,就像一道時光裂縫中穿越而來的低語,把一段塵封的情感,毫無保留地喚回。
賀先生輕聲說:「她走時神情很平靜,只說——她會等他,無論用多少時間。」
知微輕聲問:「那她後來……?」
「她從此未曾再回來,只留下這封信與一支素銀簪。」賀先生輕嘆。
「銀簪?」沈奕辰低聲重複,知微猛然抬頭,眼底震動更甚。
賀先生走進裡間,又取出一個繡盒,緩緩打開——裡頭躺著一支銀光素淨的簪子,與她夢中所見幾無二致。
知微忍不住伸手捧起,指尖剛觸及,整個人微微顫抖。
她的眼淚靜靜滑落。
沈奕辰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覆上她發顫的指節。
兩人對視,在這間歷經百年風霜的老藥鋪裡,彷彿終於與前世的自己交匯。
命運千迴百轉,終於在這裡——遞來一封跨越時光的遺書,一句遲到百年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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