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風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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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璃氣沖沖地在將軍府內四處尋找星禾,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偷吃她點心的罪魁禍首。氣得她差點掉下眼淚,但最終只能無奈摸摸鼻子,憤憤地回到廚房,重新做了一盤新的肉餡起司酥餅。

「可惡!別讓我抓到你!」宸璃狠狠揉著麵團,怒氣騰騰,「下次休想吃我做的東西!混蛋、死笨蛋、該死的小屁孩……」

與此同時,星禾正悠閒地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哈啾!」他揉了揉鼻子,皺眉嘀咕:「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匆忙穿過人群,猛地撞上星禾。星禾微皺眉頭,輕聲說道:「你小心點。」然而,那人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星禾看對方與自己年紀相仿,衣衫襤褸,似乎是個乞丐。他不想多管閒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便繼續向前走。

心裡還在想著宸璃會生氣多久,星禾瞥見前方一間熟悉的店鋪——那是宸璃常去買奶的鋪子。

「算了,大不了小爺買點食材還她就是了。」他嘟囔著,走進店裡,對老闆說:「給我來五瓶羊奶。」

「好嘞!」老闆爽快地應道。

星禾正要從懷裡掏錢,卻愣住了——錢袋不見了!

「糟了!是剛才那個小乞丐,該死!」他暗罵一聲,立刻轉身,沿著原路快步追去。

星禾在人群中搜尋,沿著小乞丐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直到遠離了市集的喧囂,來到一片破舊的屋舍區。

終於,他在一間破敗的屋舍前停下了腳步,透過破爛的窗戶,看見屋內的景象——一位瘦弱的婦人倚靠在牆邊,臉色蒼白,神情虛弱,而一個年幼的女孩蜷縮在她身旁,約莫三、四歲,衣衫單薄,緊緊抓著婦人的手。

吃完包子的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輕喚,「哥哥,我渴……。」

小乞丐連忙溫聲安撫,「小桃乖,你在這陪娘親,哥哥去外頭燒點水。」

話音剛落,他轉身走了出去,卻猛然看到星禾正站在門外,目光銳利地盯著自己。

小乞丐臉色一變,露出驚恐的神情,但又怕母親和妹妹察覺異樣,咬牙將星禾拉到稍遠的地方,小聲地說:「對不起……但我真的需要這筆錢!我一定會還你的,求求你!」

星禾冷哼一聲,雙手抱胸,「我錢袋裡的銀兩,可不只能買幾個包子,看大夫、抓藥都還能有餘。」他頓了頓:「瑞祥珠寶行,右轉第二條街的巷尾,倒數第三間的青磚小屋,有個叫劉明的中年人,醫術還行,人也還行,到了就報我的名字,林星禾,他會幫你娘看病的。拿著錢去找他吧。」

小乞丐愣住了,沒想到星禾非但沒有責罵他,反而指了條生路。等他回過神來,星禾已經轉身離去。小乞丐咬唇看著星禾的背影,眼眶泛紅,終於撲通一聲跪下,朝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重重磕頭,聲響清脆而沉重。


走遠的星禾這下有些懊惱了。

「嘖,錢沒了,沒法買食材……這下慘了。」他邊走邊想,目光四處遊移,尋思著該怎麼解決這筆帳。

他回到奶坊,略帶尷尬地對老闆說:「老闆,剛剛有點事……但五瓶羊奶我還是要的。」

老闆爽朗地笑了笑,「沒問題,我再給你拿新的。」

星禾抓了抓後腦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厚著臉皮開口:「那個……老闆,能不能記在將軍府的帳上?」

老闆聞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

「哎呀,真是稀奇,什麼時候我們將軍府也成了賒帳名號。」景雲雙手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星禾。

星禾渾身一震,猛地回頭,看到來人,瞬間驚訝地喊道:「大哥?!」

來人正是景雲,他含笑看著星禾,「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將軍府把你給餓著了,竟然還得賒帳?」

星禾眼珠子一轉,立刻轉頭對老闆說:「老闆!這是我大哥,他幫我付錢!」

景雲聞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這次就算了。」景雲從袖中掏出銀兩遞給老闆,然後轉向星禾,「說吧,怎麼回事?怎麼會沒錢?」

星禾簡單地把剛才遇到小乞丐的事說了一遍,景雲聽完後,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回府。」景雲笑得意味深長。星禾心頭一跳,莫名覺得這事還沒完……

星禾點點頭,兩人帶著剛買的羊奶,轉身朝著將軍府走去……


景雲和星禾剛踏進將軍府大廳,便看到宸璃伏在桌邊打瞌睡,桌上擺著新出爐的肉餡起司酥餅,金黃酥脆的外皮隱隱透著起司香,令人垂涎。

星禾眼睛一亮,悄悄伸手拿起一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香濃起司與鮮嫩肉餡交融,味道好得讓他不自覺瞇起眼睛,低聲讚歎:「好吃……」

景雲見狀,失笑:「星禾,你這樣可不厚道,這可是紀姑娘的點心。」

話音剛落,星禾已經不客氣地拿起一塊,直接塞進景雲嘴裡。景雲原本想說什麼,卻在點心入口的瞬間怔住,眼底閃過驚訝,隨即默默吃得乾乾淨淨。

「……味道真不錯。」景雲感嘆,「這是什麼點心?」

「不知道,」星禾嘴裡還咬著一塊,含糊道,「她新做的。」

就在這時,宸璃微微動了動,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目光落在盤子裡——少了?!

她怔了半秒,猛然驚醒,氣急敗壞地大叫:「林!星!禾!」

星禾一個激靈,立刻將景雲往前一推,義正詞嚴:「是大哥!大哥吃的!」然後手腳俐落地拿出剛買的五瓶羊奶,雙手奉上:「這是賠禮!」

景雲愣了一瞬,心底無奈地吐槽,這臭小子推鍋推得真快。

不過他還是主動開口:「紀姑娘,抱歉,實在是妳的點心太可口了,在下……貪吃了,還請見諒。」

宸璃原本氣鼓鼓地準備發火,這時才發現景雲也在,頓時慌亂地擺手:「景雲公子,你客氣了!這點心本來就是要給你的。」頓了頓,又補充:「不過這東西熱熱的才好吃,我去加熱一下!」

話音剛落,她端起盤子,腳步輕快地奔向廚房,甚至沒等景雲回應就已消失在門口。

景雲看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瞥了星禾一眼,搖頭失笑:「你們兩個,真是活寶。」

不久後,宸璃端著熱騰騰的肉餡起司酥餅回來,正巧聽見景雲對星禾說:「這點心確實不錯,沒想到紀姑娘的手藝這麼好。」

她聞言,嘴角微微揚起:「景雲公子若是喜歡,我下次再多做一些。」

景雲滿意點頭,隨即笑道:「多謝!對了,紀姑娘,我打算明日辦場接風宴。」

「接風宴?」星禾一愣,眼神瞬間亮起,「義父要回來了?」

景雲微微一笑:「是我回來了!」

星禾與宸璃同時愣住,互看一眼。

「將軍府許久沒熱鬧了。」景雲悠悠道,「這次回來得匆忙,又趕著面聖,還未正式設宴,就訂明日補辦。」說著,他的目光落在餐盤上,「紀姑娘,可否在宴上幫忙……」

宸璃順著他的視線,雙眼一亮,立刻拍胸脯保證:「肉餡起司酥餅是吧?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再多做幾道好吃的,保證讓你們驚喜!」

景雲聞言,笑意更深:「好,那就多謝了!」


翌日,將軍府內張燈結綵,廚房炊煙裊裊,香氣四溢。僕役忙進忙出,端上熱騰騰的佳餚。肉餡起司酥餅金黃酥脆、竹笙雞湯鮮美醇厚、蜜汁燒肋排油亮誘人,還有罕見的松露蒸蛋。

星禾蹲在桌邊,眼睛發亮,試圖偷拿點心,卻被宸璃輕巧地拍開。「貪吃鬼!」宸璃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景雲身穿錦袍悠然步入,掃視桌上佳餚,微笑道:「準備得很豐盛啊,紀姑娘辛苦了。」宸璃連忙擺手:「不辛苦,大家喜歡就好。」

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低沉穩重的嗓音響起,「這將軍府,果然熱鬧了不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大步而來,墨黑長袍襯得氣質沉穩,目光深邃內斂,步伐不疾不徐,卻自帶威壓。

「見過寧王。」眾人齊聲行禮。景雲含笑:「承淵,你來了。」景嶽亦喊道:「承淵哥。」寧王微微頷首,目光掠過滿桌菜色,淡淡道:「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又看了一眼景雲,「這次江南治水一事有勞你了,歡迎你回來。」

景雲輕輕點頭:「也多虧了各方協助,這次終算順利解決。別說這了,快來坐吧!」

景嶽搖了搖頭表示無奈,郭泰等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大少爺和寧王殿下最愛演這種兄友弟恭的戲碼。

景雲笑道:「這些都是家裡特地為我準備的,不輸香茗樓吧?」

寧王掃視桌上,最後落在一道陌生的點心上,微挑眉:「這是?」

「紀姑娘做的,你嘗嘗。」景雲示意。

寧王夾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微微點頭:「好吃。我都不知道你家何時請了新廚娘?」景雲大笑:「不是廚娘,是阿嶽撿回來的姑娘。」說著,指向宸璃,「給你介紹一下,紀宸璃。」

宸璃微愣,隨即臉頰微紅,心跳如擂鼓,連忙道:「寧王殿下你好,我……我是宸璃。」天啊,這可是皇子!要是能拍照,這絕對能誇耀一輩子。

寧王目光微柔,語氣平靜:「紀姑娘客氣了,既然妳與阿嶽交好,便隨他一般,叫我承淵哥吧。」

星禾震驚地瞪大雙眼。等等,他可是義父的養子,都沒這待遇,難道只是因為幾道點心?不行!他也得去學做菜!

景雲趁勢道:「那好,以後也叫我聲大哥吧!我就喚妳阿璃!」寧王淡淡一笑,語氣不容置疑:「好,那我也叫妳阿璃。」

宸璃愣住,這是哪門子的修羅場?怎麼感覺自己突然變團寵了?她滿臉求救地看向景嶽,對方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

宸璃無奈,只得乖乖應道:「承淵大哥、景雲大哥。」

郭泰與郭政兩兄弟對視一眼,大少爺和寧王這又是唱哪齣?千萬別把紀姑娘嚇跑了,不然沒點心吃,可就虧大了。


將軍府花園,桃花嫣紅,梨花如雪,銀杏樹葉微微晃動。

寧王站在樹下,目光溫和:「阿璃,在這裡住得可好?」

宸璃愣了一下,怎麼感覺這問題怪怪的,但仍老實回答:「很好,這裡的人都很照顧我。」

寧王微微一笑:「是嗎?那就好。要是有人欺負妳,告訴承淵哥,我幫妳修理他。」

宸璃心跳驟然加快,內心一陣奔騰。這發展是怎麼回事?她知道自己養了一個多月的身體,樣貌確實長開了點,但也不至於讓第一次見面的皇子就對她這麼......熱情吧?難道這個世界對美的定義跟她理解的不太一樣?

雖然內心瘋狂吐槽,但她還是努力保持鎮定:「謝謝承淵大哥。」


然而,另一頭孟家兄弟間的談話就沒那麼輕鬆。

景嶽語氣嚴肅:「你究竟跟承淵哥說了什麼?」

景雲清了清喉嚨,頗為心虛:「咳……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景嶽深吸一口氣,壓住情緒:「如果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呢?」

景雲凝視著弟弟,語氣罕見地嚴肅:「你會趕她走嗎?」

景嶽搖頭:「我會幫她找到她的祖母。」

「如果找不到呢?」

「由她自己決定。」

景雲微微垂眸,不再說什麼。

沉默片刻後,景嶽語氣低沉地說:「你不應該跟承淵哥說,他會愈陷愈深的。」

景雲沉默片刻,語帶玩味:「那就當個念想也不錯。」

景嶽眉頭微皺:「你......這對紀姑娘不公平。」

景雲輕笑,語氣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我知道,但你應該也明白,這件事對我和承淵……」話未說完,他只是搖了搖頭。

景嶽沉默良久,最後深深嘆了口氣。


另一頭,面對寧王的熱情,宸璃的大腦幾乎當機。她從未被人如此糾纏,不停地問話、示好,此刻只想逃離寧王的視線。可惜天公不作美,這場糾纏持續到晚膳後,寧王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將軍府。

宸璃終於得以解脫,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房。途中,她發現府中下人們忙進忙出,似在準備什麼。好奇詢問後才得知,明日清晨景嶽將啟程前往西城邊關。

宸璃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

翌日清晨,景嶽一行人悄然啟程,未與任何人道別。他僅帶了郭泰、凌澈,以及一車糧草與三名隨行下人,直奔西城邊關。

而他的離開,卻讓將軍府內掀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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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菌子(Gin),「菌種物語」的種植人。 文字是我的菌絲,會沿著現實與幻想的縫隙蔓延,開出故事的花。 一起進入菌種物語的菌園吧。 |小說|創作手記|內在療癒旅程|生活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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