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前一個晚上,私人包廂裡,燭光搖曳,映在兩人的臉上。牆外隔絕了喧囂,這裡只剩下低語與靜謐。
Film 握著刀叉,心情緊繃,試著找話題「這地方……安靜得有點不真實。」
Namtan 輕輕笑了笑,把紅酒杯遞到她面前「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妳可以做自己。」Film抿唇,指尖在桌布上劃過,像在掙扎「有時候我也不太清楚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
Namtan 看著她,沉默了幾秒,忽然放低聲音「其實我很懂這種感覺。」
Film 驚訝地抬頭。
Namtan 望著杯裡深紅的酒液,眼神暗了幾分「我很小就沒有父母了,是爺爺把我帶大的。他嚴格到近乎苛刻。規矩、形象、責任……我必須把自己活成他想要的樣子,爺爺過世讓我掌管公司之後,還處處受到爺爺留下來的董事會叔伯們的牽制。」
她頓了頓,語氣像是終於卸下某種長久的重擔「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真正笑過。因為笑或哭,對我來說都只是弱點。」
Film 心口一震,想起她總是冷峻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絲理解。
「難怪妳很少露出真心的笑容。」Film低聲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勇氣般說「我媽生病很多年了,需要長期治療。為了籌醫藥費...」她苦笑一下,眼底卻泛著淚光「總之,當時公司幫我約試鏡時,我告訴自己只要能救媽媽,就算失去一點自尊也沒關係,但還好遇到的是妳,至少是女生讓我好過一點。」
Namtan 的手緩緩伸過桌面,覆上她顫抖的手指,力道穩定而溫熱。
「Film...」她低聲喚著名字,眼神裡沒有審視,只有心疼。
「妳不需要因為選擇而覺得羞愧。每個人都有不得不走的路,而妳走的,是為了守護妳最重要的人。」
Film 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聲音顫抖「可是妳知道嗎?我一開始真的很擔心妳會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為錢出賣自己的人。」
Namtan 搖頭,指尖輕輕收緊,像是要把她的手握得更牢「但跟妳相處下來,我只看到一個堅強的女人。這樣的妳比任何人都更勇敢。」
Film 屏住呼吸,怔怔地望著她。那一刻,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脆弱並沒有被否定,反而被理解、被接住。
氣氛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燭火在兩人之間搖曳。
Film 的心跳紊亂,低聲問「妳這樣說會讓我誤會的。」
Namtan 微微前傾,目光專注而真誠,語氣卻格外輕柔「我希望妳誤會。」
白天的爭執像陰影般纏繞在 Bonnie 心頭。父親冷冽的聲音仍在耳邊迴盪「婚禮必須提前,沒有討論的餘地。」那句話像一把鎖,緊緊扣住她的心口,讓她一整日都沉浸在窒息般的鬱悶裡。
當手機響起,螢幕上跳出 Emi 的訊息【今晚來湖邊,我想和妳聊聊。】
Bonnie 呆愣許久,手指懸在螢幕上方,一度想要拒絕。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她心底低聲抱怨。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更不想在情緒低落時見 Emi。 可這句簡短的「想和妳聊聊」卻像一條線,把她牢牢牽住。
最終,她還是出門了。只是腳步沉重,像被無形的繩索拖曳。
湖邊的夜色靜謐,月光在石板路上灑落一層銀輝,微風拂過,水面蕩開圈圈漣漪。Bonnie 把雙手縮在米白色毛衣袖口裡,下意識抱緊自己,腳步在靠近時一度猶豫。遠遠看見 Emi 的身影,她心口猛地一顫。
那人靜靜站在湖邊,手裡提著一個小保溫籃,側臉被月光映亮,安靜得像畫。Bonnie 幾乎馬上就想掉頭離開。她不想讓 Emi 看見自己這樣。
然而當 Emi 轉過身,目光與她相遇,嘴角勾起一抹笑「妳來了。」 那句話像不容拒絕的力量,把她拉進湖邊的寧靜。
兩人坐在木製長椅上,湖水倒映著潔白的月光。
Emi 打開保溫籃,拿出三明治遞過去,語氣溫柔卻有些小心翼翼 「這是我做的,加了妳喜歡的鮭魚和一點沙拉醬...妳試看看,好嗎?」
Bonnie 指尖輕擦過 Emi 的手,觸到一絲暖意。
她怔了一下,低頭笑著接過「妳怎麼總是記得這些?我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喜歡鮭魚。」
「因為那時候妳的眼睛亮了一下。」Emi 注視著她,聲音輕得像夜風,「我想,能讓妳開心的事,我都應該記住。」
Bonnie 的呼吸亂了一拍,目光躲閃,低聲道「Emi……妳這樣,會讓我覺得...不知所措。」
Emi 沒有繼續問,只是將紅酒倒進兩隻玻璃杯裡,月光折射出深紅色光暈。
她遲疑片刻,低聲問「是因為公司的事讓妳煩躁嗎?還是這場約會,讓妳覺得壓力太大?」
Bonnie 輕輕搖頭,盯著杯中微晃的酒液,聲音細微卻誠懇「不是這些。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回應妳的好。」
她抬起眼,語氣中帶著赤裸的脆弱,「我怕...怕妳失望,怕妳覺得我只是不停地在接受妳給我的好。」
湖風拂面,Emi 心口一震,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摩挲著那片微涼的肌膚。
「Bonnie,我不是要妳立刻回應什麼。我只是想讓妳知道,妳值得被在乎。就算妳現在不懂怎麼愛,我也願意陪妳慢慢學。」
Bonnie 唇瓣顫抖,眼中閃過矛盾「妳不怕嗎?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交易...妳不怕最後什麼都沒有嗎?」Emi 望著她,眼神中有掙扎,也有堅定。
「怕啊。」她低笑一聲,苦澀卻真摯,「我怕這一切只是聯姻的附屬品,也怕有一天妳會選擇離開妳的家族。但比起失去妳,我更怕的是明明在乎妳,卻沒有為自己多爭取一點。」
她頓了頓,眼神炙熱,聲音顫抖卻堅決「所以我選擇站在妳身邊,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讓妳知道我是真的喜歡 妳。」
Bonnie 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呼吸急促,心中像有一道厚牆被震碎。
她終於伸手反握住 Emi 的手,聲音低啞卻清晰「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我想試著去學。因為妳,讓我覺得或許,我還能選擇一次自己的人生。」
Emi 的眼眶泛紅,忍不住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指尖微微發顫。
「Bonnie妳不知道,妳這句話對我有多重要。」 她俯身低語,眼神溫柔得像要把人淹沒,「不管前面有多少風暴,我都會陪妳走下去。」
湖水拍岸,月色靜靜灑落,映著兩人緊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