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假山殘影,玄鳴之證
夜風帶著濕冷,假山後的氣息仍未平復。顧思語靠著石壁,胸口急促起伏,指尖還在微微顫抖。方纔的追殺驚險至極,若不是陸明果斷出劍,他們此刻恐怕已經倒在殿前血泊中。
「你還好嗎?」陸明伸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
顧思語深吸一口氣,勉強點頭:「我沒事……只是心還在亂跳。」正欲轉身,忽覺腳邊有異樣的冰冷觸感。她低下頭,月光斜映之下,只見假山縫隙中閃爍著一抹暗沉光澤。
她俯身撥開碎石,一枚烏黑的玉牌靜靜躺在掌心。玉面上刻著一個古老符號,形似鳴鳳展翼,卻扭曲成森冷之態。
「這是……」顧思語屏住呼吸。
陸明眼神一凜,低聲道:「玄鳴的信物。」
兩人對視片刻,心底同時泛起一股冰涼。這信物絕不可能隨意出現在此處,唯一的解釋就是——方才那群黑衣人或殿中之人不慎遺落。
顧思語指尖顫抖,緊緊捏住玉牌:「終於……有了真憑實據。」
——
回到偏院後,燈火昏黃,兩人靜坐桌前,凝視那枚玉牌。
「它既是信物,也可能是通令。」陸明沉聲說,「凡持此物者,皆可號令玄鳴暗部。」
顧思語眉心緊蹙:「若能利用它,或許能引出幕後真正的主使。」
陸明目光轉冷,卻又帶著一絲猶疑:「這是利劍,也是毒刃。若不慎被發覺我們持有,玄鳴定會傾巢而出。」
顧思語抿唇,眼底燃起堅定的光:「可是我們別無選擇。母親的冤屈已牽出玄鳴,朝局動盪,若此時退縮,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她的聲音雖輕,卻堅決。
陸明望著她,神情微動,終於點頭:「好。我隨你。」
——
翌日。
兩人以探病之名,先行進入宮中太醫署。顧思語以醫術之名義,翻閱醫案,暗中尋找與「南境重臣」有關的記錄。
忽然,一頁泛黃的簿冊引起她注意。
「看這裡——」她低聲喚陸明。
頁面記載著數月前某位南境來使,入宮時突染怪疾,太醫署雖全力診治,但病程離奇,藥石無效。最終竟在數日內暴斃。
「病徵不符,卻死得如此突然……」顧思語眼神一沉,「這分明是被下了暗毒。」
陸明眼神如刃,冷冷吐出兩字:「滅口。」
顧思語緊握玉牌,心頭逐漸明朗。這不僅僅是一樁暗殺,更可能是玄鳴與南境暗中交易失衡後的清算。
——
夜幕再臨。
陸明與顧思語秘密潛至皇城北門,準備試探玉牌的作用。
當玉牌舉在月光下時,果然有一名身披黑衣的暗哨自陰影中現身。他單膝跪地,低聲道:
「見令,玄鳴。」
顧思語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她只以微弱的聲音應了一句:「帶我去見主事之人。」
暗哨沉默片刻,點頭答應,隨即在前方引路。
顧思語心口狂跳,指尖卻冷得像冰。這一步,意味著他們正真正走入玄鳴的腹地。
陸明悄悄在她手背上劃過一記暗號,示意:小心,不可輕言。
——
不久,他們被引至城郊一座隱秘莊院。院門緊閉,高牆環繞,周遭松林掩映。院內火光幽幽,隱隱有人影來回巡邏。
暗哨低聲回稟:「兩位奉令而來,請稍候入內。」
他轉身離去,留下二人對視一眼。
顧思語心頭一緊,低聲道:「若真能見到玄鳴主事……我們或許能找到幕後黑手的真容。」
陸明卻冷冷吐出四字:「也可能是死路。」
他目光凌厲,緊握她的手,彷彿要將全部力量都傳遞過去。
——
片刻後,院門開啟。
一股冷冽氣息自門內湧出。兩人提氣而入,抬眼望去,正見大殿深處一道人影端坐。
他身披玄色長袍,面上戴著金色面具,聲音低沉渾厚,宛若自深淵傳來:
「持令而來者,既已入我玄鳴之地,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顧思語只覺後背一涼。
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那枚玉牌,不僅是突破口,也將他們徹底推向了危險的棋局中心。
——
她深吸一口氣,抬眸直視那張冰冷的面具,心中默念:母親,請庇佑我。
而陸明則微微側身,暗中將手按在劍柄之上。
大殿內的火光搖曳,陰影交錯,似乎下一瞬,便會有驚天風暴席捲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