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好個哲學一家親》第二章(另一版)
下午送母親去機場後,就將房車開到馥堂大學。一路開過崎嶇蜿蜒的山路,越過一個接一個又一個的山洞,沿著大路一直開,終於看到兩旁出現別墅、公寓小樓等建築群。北方的山谷中,有幾間醫院和許多的小診所、有幾所國高中和幾所小學,還有一些隸屬政府的機關,設立在這裡,卻只有一座馥堂大學,座落其中。看路標一路往上開,很多人都說,只要看見萬里的綠蔭大道和藍瓦的屋頂,那表示馥堂大學已經到了。
等花期一到,那萬里的綠蔭大道,瞬間變為萬里的花海大道,成為很多人所熟悉,原名為:「梅桃李」的林道;而大道的盡頭,則是再熟悉不過,藍瓦白柱的石牌樓,及橫匾上大篆的馥堂大學四字。曾有人開玩笑說,那萬里的梅桃李大道,唸快一些,就成了沒道理大道,一座學府怎可「沒道理」可言呢!
開了許久,終於看到一座萬里的綠蔭大道,因為不是花期,看來十分普通,幾乎不太起眼。那石牌樓是三門四柱,綠蔭大道也是按照這寬度來建造的,所以在視覺上非常寬廣;直直開過中間的那一門,雖然沒有限制要走哪一門,還是走中間比較好。
按指標一路往上開,一看這周圍的樓,十分普通,還真是齊一之高;不是六樓,便只有八樓。每個樓的旁邊,都有兩到三個露天的停車場;大樓之間,僅隔二十多步之遙,周圍還有監視器跟幾盞路燈,到晚上也不必擔心「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
按一些回憶的散文說,一進三門四柱樓,抬頭看向天際,一見烈陽在高空閃爍刺眼的光,那就是東西樓的穹頂。向著那個方向去,絕不會迷路。
在校園裡轉了一圈,發現整個環境跟一九六零年很不一樣,沒有歲寒三友園、沒有妖嬈三園、沒有茶花林等園林;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的林道、小花園和大大小小的露天停車場。只有校門口、東西樓、中文樓、歷史系及外語學院,還是一九一二年初建的樣貌,其他樓全是一九八零年再建成的老建築。
東西方哲學院,是史紀蘭取的。第一屆的學生,簡稱它為「東西樓」,又看這白色穹頂,外圓內方的羅馬建築,就自取了「天圓地方」、「外圓內方」的別稱。據傳,以前打筆仗、互批文章或互相評論時,講到了氣頭上,知道對方是來自馥大的東西方哲學院,總會脫口而出:「你們算甚麼東西呀!」、「根本不是個東西!」等辱罵。
當時,東西樓的一些老師聽聞這般謾罵,總是一陣氣,接續便是一陣陣的叫罵不休。曾聽父親說,「易媽」易卓君有一次回過一句:「再不是個東西,也好過一些『冠冕堂皇』的『衣冠禽獸』!」那是作為學生的他,第一次聽「易媽」罵出這麼重的話。不過這些,也難說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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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認識校園環境後,停在東西樓附近的停車場。走下車去看看,前方是木筆花大道,盡頭則是貞庸館。與東西樓僅有二十多步之遙的,是外方內圓樓,四方的外牆是淺褐色,屋瓦是淡橘色。走進外方內圓樓的正中心,抬頭望去天空變成圓的,站在正中央,前後有兩個圓;一是草地的圓,二是花林的圓。那小小的花林,在系網站的資訊,是由梅花和桃花組成,看照片顏色相近,格外好看!現在是綠葉一片,看不出差異!靠牆的一排花圃,看系網頁的照片,是整排繽紛的繡球花。
聽爸爸說,已故的史紀蘭女士在生前,最愛繡球花。當初,將歲寒三友園、繡球花園給剷除、夷平前,東西樓的院長和副院長,便將一些花卉移過來。在媽媽家的陽台上,爸爸也有種繡球花跟茶花,後來才知道是因為媽媽喜歡,才種植的。
曾聽母親跟媽媽說,以前馥大還有繡球園時,很多學生常去那裏觀看色彩繽紛的繡球花,有些學生甚至想摘了一朵,當作房間的擺飾。當年,有很多花園,現在全成了空地、樹林、大樓或停車場——也是,花園的養護成本很高,維護不易,改成小林道或小花林,倒還不錯!既能美觀、散心,也無須花費大量金錢和人力去維護。
看著那又圓又藍的天空,頓時心情甚好!走走晃晃,裡面沒幾間店鋪開,倒有一些錯落的長椅或椅凳在廊下。
逛了一圈,回來後,就躺在沙發上,整個人懶洋洋的,甚麼也不想做!手機的震動聲,此時卻一直響,拿來看是父母親、堂舅媽與堂舅發來的訊息。將手機調成靜音,就繼續懶懶的,沒一會便睡下了。鬧鐘響起時,滿身疲憊,還是伸手關掉,去煮晚飯。煎好雞胸肉後,放到盤子;又在鍋子裡加水,等待燒開的期間,看了一下手機。只見仇梅英、苑瓊林、金筱梅發訊息說,昨天剛落地,今天在阿英家睡到中午。不只發來遊玩的照片與合影,還說明天一早就能到馥大了!
看著相簿裡的許多照片,不免感到開心!此刻,聽到水燒開的聲音,趕忙放下手機;將粉絲、雞胸肉、一些調味料都放進去,攪了一下,就拿蓋子悶煮。
在吃晚飯時,查看已經選上的課,除了邏輯、中西哲史、哲概等基礎科目外,只選了一門選修課,是梁邕熙老師開的道德哲學。雖然早在洛哲系的研討會,就聽他講過相關的議題,但那時因為題目跟內容都太專門,不只沒興趣,還聽不懂,更是哈欠連連(好在是坐在角落的位置,沒人注意到)。這次看授課大綱,沒有很難,就選來聽聽看,目前還沒正式上課,不確定要不要退掉。曾上過課的洛邑學長姊,十個有九個都說:「梁老師的學問好,教得還不錯,比較適合非菁英——前七名以外的大多數學生去聽課,絕對收穫滿滿!」對這樣的好評,想來也不必考慮退課了,不過期中與期末是否能應付得過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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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第一次跟盛姨見面,是母親(沐芳宜)、父親(苑澄遠)、媽媽(沐芳若)和爸爸(陸貞穆)帶我去他家裡拜訪的時候,大約七歲吧!
盛蓮頤曾在東西樓任教,母親和爸媽都曾是他的學生。但他跟我們介紹時,說:「小雍熙也可以跟父母親、爸媽一起稱呼『盛姨』,叫『盛婆婆』也可以。」
一聽到,不假思索地說:「我以為要叫阿姨。」爸爸皺了皺眉,低聲:「『阿姨』也可以,但不大合適。」沒想盛姨爽朗地笑說:「沒事、沒關係,都一把年紀了,確實不太合適,就看你想稱哪一個。」
聽罷,就跟盛姨道好,並說:「盛婆婆也可以稱呼我『淳熙』或『孝熙』,都是我的表字。」
只見她慈愛地笑答:「沒問題,很高興認識你,淳熙。」
進屋後,依舊非常高興我們的來訪,不僅泡茶招待,還拿出一桶巧克力給我。邊道謝邊回頭看了看他們,只見爸爸溫和地說:「沒事,道謝後,可以跟我們分享。」聽罷,邊接下桶子,邊分到茶碗旁邊。只聽父親提醒:「一人先分三個,等吃完了再看看。」隨後,我就將巧克力桶放在邊上。
當我要坐在爸爸旁邊時,媽媽問:「你想給父母親抱,還是給爸媽抱?」正當我左看右看時,媽媽又說:「只能四選一。」下一秒,盛姨就說:「怎麼不是五選一呀?」只見她剛坐下,就問我:「要不要給我抱?」或許是因為她距離我最近,也或許是因為她的端坐,但一手擺在腿上,另一手隨興地放著,姿態隨興而放鬆。
那時認為盛姨很高大,現在回想起來,是身體比例與身高的關係,媽媽說盛姨有一米八五。
只見大人們聊得愉快,我坐在盛姨的膝上,卻聽不懂他們在聊甚麼。當停頓時,盛姨會問我要不要再吃一塊巧克力,還是想吃冰箱裡的蛋糕?見我搖頭,又問要不要喝茶?跟父母親、爸媽說,這茶沒有咖啡因,毛毛多喝也無妨。
「好,我要喝茶。」只見盛姨笑得非常開心,母親則說:「從沒見您笑得如此開心,眉眼間全是笑意。」
盛姨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喝茶,就幫忙扶著茶碗,說:「孩子那麼可愛,怎能不開心。」
後來,爸媽跟父母親去買菜,準備煮晚餐一起吃飯,而我被盛姨抱到客廳看電視,依舊坐在她的膝上。她讓我想看甚麼就自己轉。我隨意轉台,最後轉到新聞播報,盛姨也沒制止、沒說不可以看,只是將我放在地毯上,她踱步去洗手間。
當時,電視播報一個人天生壞到骨子裡去,從小就喜歡解剖小動物、虐貓,父母雖然感情穩定,但不好也不壞,相處與教育都沒問題。從小讀的學校也不差、居住環境也沒有很糟,卻連殺五十人,男人、女人、小孩和老婦都有。媒體都說他壞透了!是惡魔轉世、是地獄惡鬼、無可救藥!
「你怎麼看這樣極端的惡性?」
面對盛姨不知何時坐下的問話,我說不知道也無法知道。但又說:「不知道為何是這樣?這樣的人本身有毒,但無法讓自己不被刺到。」
只聽盛姨緩緩地說:「我看了這樣的新聞感到十分震驚,你的感受是甚麼?想不想知道這種極端的惡,究竟如何?」
聽罷,答說:「有點驚訝又不理解,為何人是這樣的。但感覺這複雜又無解。」
「芳流跟芳烈都說你很聰明,那我來問問你,順便看看你能理解多少。」咳咳了兩聲,說我們認為每一個行動的背後,會有選擇、成因、動因,實際上也許是甚麼也沒有。至於他這麼做的原因,若是不說也沒人知道,誰也拿他沒轍!若不是因家庭、學校教育及環境的形塑而成,也完全不悔不懊、不會愧疚、不會良心不安、不會說:「我錯了」,究竟該如何?若他認為奪走一條條生命,不只是遊戲,而是在完成自己的慾望、完成一件件得意之作,甚至視之為使命。法律是否能審判,即便判了死刑也執行,可為何這樣的人不會消失?換言之,仍會有這樣的人不停出現,不停奪走他人生命。即便知道代價是自己的生命,他依舊不懺悔、不會良心不安,每晚能好好睡覺。這是否表示法律與審判正在喪失原本的意義?若還有沒挖掘的受害人,這樣的人被審判又被執行槍決,是否還有公道可言?對深埋的受害人而言,能還給不見天日的他們遲來的正義嗎?假設,這樣的人連死的當下都不驚不懼,直到槍聲響起,仍沒有悔意、不會良心不安、不會感到對死亡——未知的害怕與恐懼,法律跟審判是否已淪為一個殘酷又荒謬的設置與呈現?若你問:「那些倖存的人、受害家屬、報導的媒體及關注的旁觀者呢?」判刑的確立、執行死刑的當下,他們的正義能被伸張、心裡能被撫慰,卻不是結束,因為還有深埋的受害人,也還有一樣冷血的人出現。
我們在問人是甚麼的時候,都說有善也有惡,但這樣的人是極端的惡、絕對的惡,他真的有自我嗎?若是有,那他的自我是甚麼?審判真能釐清這一切嗎?還是法律與審判的確立,只是社會的安慰劑,卻挖掘不出其他受害人、竅不開受刑人的冷血?甚至揚言要殺更多人,對死的判決是張開雙臂的接受。我們如何能安放自己?法律與審判是維護社會的秩序,及寬慰受害家屬與倖存者,乃至還給逝去和深埋的受害人遲來的正義;可這樣的人被判死執行,真能達成這個理想嗎?看似是負起自己的冷血、殘暴的罪孽,但法律與庭審是否也成了一部分的笑話?法官的槌子落下,卻不是終結的開始。除了他自己,連父母都無法負責,卻要連帶承擔,那他在乎嗎?父母是否要替「無解」的孩子承擔一切?那些參與審判、觀看審判的所有人呢?他們真的能安放自己及心裡的痛苦?若問是否原諒,得先問是否不後悔?若恨意與悲痛綿延,該如何安放自己?若問「我是誰?」得看:「能否承受極端之惡的殘酷與荒誕?」再看:「如何接受?如何能擁抱自己?」
那時,聽完一長串的自問自答,呼出一聲「呵——」,彷彿終於能洩氣了!愣了一會,說盛婆婆是第一個會連珠炮問我的大人,並說父母親和爸媽對我一直問一些以前的事時,不會不耐煩,也不吼不罵,而是不斷提醒:「我們約好了,等你二十歲的時候,再跟你說這些事。所以,你要有耐心,先享受當下,等待約定到來的那一天,好嗎?」可是,我一直想知道很多事又不知道為甚麼,就只能這樣。
盛姨一手枕著頭,溫和地微笑說:「因為那是一種保護,他們知道事情的一切,連大人都不一定能接受,也很難承受真相的重量,才會這麼跟你說。」隨後說,許多事不是你知道、理解了就好;如果明白了,不能接受,也承受不了,到時候又該如何呢?包含你在內,也沒有人能知道。所以,這是一種保護。
邊聽邊點了點頭,然後說盛婆婆問太多了,只記得最後兩三句,但好像也沒有解答,問了很多,卻像沒真正回答。
只見盛姨想了想,接續說,其實後面幾句已經說了,當你面對無解、無因的一切,你要怎麼辦、怎麼承受、怎麼接納、怎麼擁抱,這一切的殘破與荒誕,然後繼續活下去。這就像明觀、芳流、芳烈、貞猷跟你的約定——不是不說也不是逃避,而是等你準備好再說。
「聽完,有甚麼想說或想問的嗎?」
當時低頭一想,稍微沉吟了一下,說想問的有點多,接續問道,如果太難、太苦了,而做不到呢?如果該做的都做了,比如看相關的書籍、參加受害者的互助會等等,對連珠炮提問的最終回應,還是不知道如何安放、如何接納、如何承受又如何擁抱呢?
盛姨邊輕撫我的頭,邊回覆:「既然如此,先休息,不必糾結,就不知道吧!」
聽罷,似懂非懂地想了想,又問如果活得太痛、太苦,幾乎活不下去時,又該怎麼辦?
只見盛婆婆依舊溫和地微笑答覆,不論正在做甚麼、正在經歷什麼事而痛苦,先甚麼都不想也不糾結,就先休息——吃美食、泡澡、到哪裡小旅遊、在家聽喜歡的音樂,或在家好好睡覺也可以。好好休息後,再看看要怎麼辦,改去心理諮商或看心理醫生,或繼續休息也可以。
當下,不大理解地問:「都快活不下去了,怎麼還能休息呀?」
盛姨又輕撫了我的頭,說:「正因如此,才需要休息,好好安放自己,再決定要如何走下一步。」
當下,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又問盛姨:「如果一直休息,沒辦法走下一步呢?」
盛姨溫婉地說:「那也能不知道。」
聽罷,不大理解地歪了一下頭,實在想不通。
盛姨一看這小苦瓜臉,想破頭的樣子,不由慈藹地笑了一下,輕撫了我的頭,說:「這些事不急,等你二十幾歲的時候,也許忽然就明白了。」
聽罷,在恍惚間,點了點頭後,又問為何十六家跟新興的富戶不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為何同樣是哲學教授,但感覺差那麼大?
盛姨依舊枕著頭,說這些問題很複雜,能從很多方面解惑。但是,從根柢上說,就比較容易——只是比較好解答,不是說沒有其他面向了。
隨即,輕撫了我的頭說,你的兩個問題從根柢上解釋,是工具價值與內在價值的差異化。先不管哲學上是怎麼說的,簡單說同樣是哲學教授,為何他們展現的是不一樣的型態?在台上講得頭頭是道,回家成了傳統的父母角色,這是生活與工作的切換;沒有好與不好,也沒有對與錯,而是一種選擇,或是一種習慣性的切換。這裡面的原因、解釋各有不同,但根本差異在他們將哲學視作工具價值,不是內在價值的事。這是甚麼意思呢?為何表現傳統,仍帶有一點哲學的痕跡呢?因為工具性比內化價值在轉換上容易太多了。
這也是十六家跟新興的富戶完全不同的地方之一,也許是有內在化的,但只有一些或一小部分,不是很完全。這又是為甚麼呢?因為完全內在化並實踐而出,再搭配工作的工具切換,想完全不承襲父母那套傳統的價值觀、傳統的言行與養育模式太難了!屬於「知道、瞭解,但很難做到」,因為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會破功,也常讓人感覺有距離、不熱絡、沒再關心他人,實際上不完全是如此。
聽完,瞬間恍然的「哦」了很大一聲!隨即問,若一個人不理解甚麼是自我?他只是活著的普通人,殺人也沒有原因、動因,只有憤怒,及事後面對自己怎麼突然這樣的空白與慌張,原本只想給他一點教訓,不要亂說卻失控了!這又要怎麼理解?
只見盛姨稍微想了想,然後說這個問題有點特別,跟你說的本身有毒又無法不被刺不太一樣。在這個問題裡,人本身是沒有毒的,也不是因成長過程的形塑,而變成有毒的。既然是這樣,整個的敘事應該是:若他長期遭遇網路或職場的不當對待,那也是一種制度性形塑的結果。若非這些導致,則有可能是情緒長期堆疊所致——最終失控,引發殺人事件,令眾人震驚。但還是得負責,畢竟有傷人或殺人的行為。家人也會被連帶負責,至於是否因為親子關係,要負連帶的責任,又是另一個問題了!但旁觀者、法官、受害者與倖存者往往無法理解這些疊壓的來源,也難以接受並承受其複雜性。因此,這時候的法院與審判,最關鍵的不是法官的宣判,而是是否有一環知道這是制度性、經濟與環境的重重疊壓,加上他個人的情況所爆發的。
當突發事件愈發頻繁時,是否反映出個體已從情緒的堆疊影響,轉而被制度與環境壓力形塑出一種爆裂式回應?也許可能,但我們也要知道當這類的事件越來越多時,法律與制度是否具備調適與修復能力?除了防範,更需減壓與修法,並建立社福人力的應變機制。這類判刑之所以顯得荒謬又荒誕,不只是因為缺乏明確動因,而是因為我們無法得到回應,也無法理解:「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所以,理解不易,接受更難,承受更艱困,那足以改變一個人。
那時,邊思索邊說:「可是,如果是經濟、工作環境與脾氣不好再加制度的重重疊壓,那不是一個隨時會爆的爆竹?」
「你說得,所以制度的應變才顯得很重要,也才需要心理醫生跟諮商師。這樣的人也要意識到『這是需要被改善的問題』,才能促進改變的第一步。」
「毛丫、毛毛,我們回來了!」
聽聞,趕緊別過頭答:「等一下!」又聽盛婆婆說:「別讓他們等,先過去吧!來日方長,還有機會聊的。」一看她那溫暖、溫柔的笑意,遲了一會,就跑過去了。沒想到在一年後,他就故去了。
那天,母親跟媽媽難過、哽咽地說是在睡夢中走的,沒多久突然電線走火,把整棟房子燒了!
當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