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裝(或偽裝)成農業運輸的無人機,悄悄降落在南區碼頭第七倉庫區附近較偏僻的廢棄堆場內。
幾人走下無人機,芬妮的狀態依舊虛弱,但眼神中的銳利已經恢復大半了。布辛攙扶著她,凱文則警戒地四處張望,藍鱷和貓老大一明一暗負責警戒。
再次來到那扇綠色的鐵皮門前,氣氛卻與上次截然不同。
芬妮沒有立刻敲門,而是示意貓咪老大上前。
貓咪老大優雅地走到門邊,鼻子抽動了幾下,又用爪子在某塊不起眼的鏽跡上按了某個特定順序,然後回頭對芬妮輕輕叫了一聲。
「安全。沒多出什麼『不該有』的東西。」芬妮點點頭,這才上前,用特定的節奏敲響了鐵門。
小滑窗再次打開,老蛇那雙渾濁的眼睛出現。當他看到門外是芬妮、布辛以及多了一個凱文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但更多的是不出所料的了然。
「嘖,還沒死呢?還拖家帶口來我這蹭地方?」老蛇的聲音依舊沙啞難聽,但卻打開了門鎖。
門一開,芬妮毫不客氣地走了進去,直接癱坐在老蛇那張髒兮兮的破椅子上,喘著氣:“少廢話……老傢伙,這次玩脫了,差點真交代了。趕緊的,再給我來一針‘清道夫’,順便看看這鬼毒素有沒有後遺症。”
老蛇哼了一聲,慢悠悠地拿出醫療箱,開始給芬妮檢查腿上的傷,看到那雖然消退但依舊殘留的青黑色和明顯的能量侵蝕痕跡時,他皺緊了眉頭。
「暗影那幫瘋子的手藝又『進步』了,混合了高濃度惡系能量污染……『清道夫Ⅲ型』也只能緩解,根除需要時間和你自身的代謝。」他一邊配藥一邊嘟囔,「算你命大,遇上我,不然就等著截肢或者變成瘋子吧。」
他給芬妮注射了藥劑,又拿出一些散發著古怪氣味的藥膏讓她內服外敷。
在這個過程中,芬妮看似隨意地開口:“說起來,這次多虧了你之前給的小玩意兒,不然還真唬不住那幫傢伙,也沒法給她們送那份‘大禮’。”
老蛇配藥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老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東西賣了就是賣了,你怎麼用,關我屁事。”
「是嗎?」芬妮笑了笑,笑容卻沒什麼溫度,「那為什麼我們前腳剛用那設備發了信號,後腳暗影隊的人就精準地摸到了‘歸途’?還帶著特製的樣本盒和‘蝕骨之影’原液?可別告訴我這是巧合。」
地窟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布辛和凱文瞬間緊張起來,警戒地看向老蛇。
老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直視著芬妮,沒有任何閃躲:“瘋丫頭,你是在懷疑老子賣了你?”
「我只是想知道,是設備本身有問題,還是……消息從別的管道漏了。」芬妮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老蛇與她對視了幾秒,突然嗤笑一聲,扔下手中的藥棉:“哼,老子要是想賣你,你十幾年前就爛在臭水溝裡了,還能活到現在蹦躂?還能生出個小惹禍精?”
他走到一個佈滿油污的工具櫃前,摸索了幾下,竟然打開了一個隱藏的夾層,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看起來更古老、更笨重的同類型通訊模擬裝置。
「看看這個。」老蛇把舊裝置扔給芬妮,“這是老子最早給你做的那個,後來你說功率太小,我才給你升級了新的。但核心編碼和加密協議,是一樣的。”
他指著舊裝置上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裂紋:“這裂紋,是三年前一次‘意外’留下的。從那以後,所有通過這個協議發出的信號,都會被一個特定的、隱藏在公共網絡裡的中繼站捕獲並複制一份。老子也是最近才查清楚。”
芬妮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你是說……我們使用的所有設備,早就被滲透了?”
「不是設備被滲透,是協議被破解並留下了後門。」老蛇冷冷道,「能做這種事的,不是官方就是比官方藏得更深的龐然大物。暗影隊?他們還沒這個技術底蘊。老子懷疑是……”
他話沒說完,但芬妮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更加蒼白:“‘董事會’……?他們竟然真的還存在?而且還盯著我這裡?”
“誰知道呢。”老蛇哼了一聲,“所以,別用你那點江湖腦子瞎猜。賣你?老子還沒活夠。”
真相大白。不是老蛇的問題,而是他們早已在更龐大的監視網絡之下。
布辛聽得心驚肉跳。 “董事會”?又一個陌生的、似乎比暗影隊更可怕的名字?
芬妮沉默了良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抱歉,老蛇,錯怪你了。”
“省省吧。”老蛇不耐煩地擺擺手,“趕緊治傷,治好了滾蛋,別死在我這兒。”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芬妮接受著治療,忽然又道:“老蛇,再幫我個忙。‘歸途’那邊,暫時不能去了。但你這裡……應該還有備份吧?關於‘諸神黃昏’,關於我當年截留下來的那些……”
老蛇動作一頓,眼神銳利地看向她:“你還想碰那些東西?嫌命長?”
「有些仗,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芬妮看著自己腿上猙獰的傷口,聲音低沉,“他們動了我的家人,碰了我的底線。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我需要知道更多,才能知道該怎麼打。”
老蛇盯著她看了很久,似乎在評估她的決心,又像是在權衡利弊。
最終,他罵罵咧咧地走向里屋:“媽的……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幾分鐘後,他拿著一個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筆記本走了出來,重重拍在芬妮面前。
「這是老子這些年根據你當初給的碎片,加上自己的一些‘渠道’消息,零星拼湊出來的東西。不全,很多是推測,但比你現在知道的要多點。看完了趕緊燒了,別連累老子。”
芬妮鄭重地接過筆記本,如同接過千斤重擔。
布辛和凱文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筆記本裡是密密麻麻的字跡、潦草的草圖、印刷後又用筆標註的模糊照片,以及一些看不懂的資料片段。
芬妮快速翻閱著,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泰坦』計畫…試圖復活並控制遠古巨型寶可夢的化石,注入現代寶可夢的基因片段和能量核心,製造可控的戰爭巨獸…」 「…『羽蛇』計畫…涉及飛行系與龍系傳說寶可夢的力量碎片,追求極速與空域支配…」「…『芬裡爾』計畫…這是…這天就倒流…」* 瞳孔翻到頁!
那一頁上,畫著一個模糊的、扭曲的、彷彿狼與某種機械結合體的恐怖草圖,旁邊標註著——“芬裡爾項目:基於鬃岩狼人(黑夜形態)基因與‘蝕骨之影’毒素的深度結合,旨在製造擁有吞噬能量、侵蝕生命、無限進化潛力的‘終極兵器’……代號:‘滅世之狼’。
而草圖的下方,有一行小字備註: “核心樣本及部分實驗數據,‘尖石’叛逃時截留並藏匿。推測與‘黑夜’力量封印點高度相關。”
布辛也看到了這行字,心臟猛地一跳!
原來,「歸途」那裡封印的,不只是母親剝離的「黑夜」力量,竟然還涉及這個聽起來就毛骨悚然的「芬裡爾」計畫的核心樣本和數據!
暗影隊如此瘋狂地尋找“歸途”,不僅是為了回收力量,更是為了奪回這個“終極兵器”的關鍵鑰匙!
而他們剛剛…把一枚可能加速這個“終極兵器”成熟或失控的“毒餌”,送回了暗影隊!
這到底是復仇……還是在玩火自焚? !
芬妮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筆記本差點脫手。
老蛇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瘋丫頭,你當年到底從裡面偷了多少要命的東西出來?”
芬妮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著那頁筆記,眼神中充滿了後怕和一種更深的決絕。
她猛地合上筆記本,看向布辛和凱文。
“我們可能……弄巧成拙了。”她的聲音乾澀,“必須盡快搞清楚那份‘禮物’到底到了哪裡,會產生什麼效果!否則……”
否則,釋放出的可能不只是混亂,而是一頭真正能吞噬一切的……滅世之狼。
診所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所有的僥倖心理,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