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神蹟嗎?你擁有信仰嗎?亦或者說,如果信仰沒有選擇,你會坦然接受這份『祝福』嗎?《薩滿》是由《鬼影》以及《哭聲》兩部經典恐怖片的導演連手製作,在一些電影細節中可以看到兩位執掌的習慣,有韓國電影的精緻感,同時也包含了泰國電影詭譎的氣氛。整部電影圍繞著『信仰』的主題延伸恐懼,信仰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毀滅一切。
1.偽紀錄片的方式拉近與恐懼的距離
在《薩滿》中,導演 (Banjong Pisanthanakun)選擇以偽紀錄片的形式揭開恐懼詩章。這種形式看似獨立、客觀,事不關己的角度卻在無形中拉近了觀眾與恐懼的距離。 觀眾可以跟著攝影機進入郊外、村落、祭壇、屍體,鏡頭晃動、焦距偏移、燈光不穩,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信仰的氣息裡顫抖。 而正是這種「真實的太平常」的影像,讓恐懼不再是電影裡的事,而像是一場被我們親眼見證的靈驗。
恰到好處的晃動感,加深了真實性也模糊了觀眾與電影的界線
第一人稱的手持攝影的作品層出不窮《忐忑》、《鬼病院》等等,在晃動感的呈現較為暴力,但是《薩滿》利用偽紀錄片的方式呈現,在降低晃動感的同時,保留了紀錄片的臨場感,飄忽不定的光影跟著焦距模糊了觀察者的界線,迎面而來的恐懼衝擊著觀眾,真實的觀影體驗讓觀影者有如闖入儀式的局外人,當鏡頭開始搖晃、當收音出現雜訊、當夜視鏡捕捉到不該存在的影像時,那份恐懼不再是演出,而是信仰在崩塌瞬間的真實反應。
2.逐漸失控的狀態打開了詛咒的根源
故事一開始是講述拍攝團隊為紀錄各地的薩滿,所以找到了尼姆,並決定要用紀錄片的方式紀錄尼姆的薩滿生活,卻意外紀錄到姊姊諾依的女兒敏失控的開始,藉此帶出家族的命運。《薩滿》的魅力來自於,將「信仰的崩壞」擴散在每個角落,沒有讓恐懼的聚光燈鎖定在敏身上,而是讓敏成為整個信仰體系瓦解的催化劑,她只是一個被詛咒的人,但詛咒的根源其實是那早就被邪靈詛咒到支離破碎的家。
敏的失控,是信仰崩壞的起點
尼姆代表的是傳統信仰體系,她誠懇、虔誠,盲目相信自己「被選中」是神的旨意,而諾依則是拒絕信仰的一方,她逃離儀式、否認傳承,因此在敏發作的初期,諾依以為又是巴揚神想要自己女兒當作傳承的人選,劇情藉此帶出姊妹兩人的隔閡。年輕時的諾依不想成為巴揚神的接班人,費盡心機的想要轉駕「巴揚神」到妹妹尼姆身上,起初尼姆並不在意,她始終可以感受到巴揚神的存在,也願意協助敏脫離惡靈侵擾,但隨著敏的惡化,尼姆逐漸也無法控制,心中的信仰開始出現裂痕。
當信仰出現質疑,些許的裂縫都會成為深淵
導演將「信仰」寫成了故事主軸,看似故事是由敏被邪靈纏身後慢慢推進,但導演卻在很多角落默默的植入「信仰」的重要性,從一開始的理性看待宗教,到尼姆藉由中邪的敏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巴揚神的首選,雖然一開始表現得並不在意,但在這一刻信仰在尼姆心中已經產生裂縫。信仰是一種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當你對於原本的信仰產生質疑時,那將是邁向深淵的第一步,因為「懷疑」對一個信徒來說,比「惡靈」更可怕。
3.懷疑的種子,動搖的信仰
導演利用巴揚神像的頭掉落來顯示「信仰」崩裂,曾經最有自信的信仰被斬落,又透過敏知道了當初諾依是用盡手段要將巴揚神轉移到自己身上,這兩記重拳對於尼姆來說來的太快,她完全無法招架,雖然尼姆的理智告訴自己要繼續相信最初的信仰,並替敏解決惡靈纏身的問題,但在尼姆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卻迅速蔓延,並且吞噬了她引以為傲的信仰。
最恐怖的不是鬼怪的存在,而是神蹟的消失。
故事的收尾雖略顯混亂,但卻有跡可循,架構沒有脫離「信仰」的帶來的恐懼,甚至將整個節奏帶到高點。人在絕境時,更容易失去理智的追求任何可以拯救自己的機會,掌握人性的弱點似乎是恐怖片裡都有的元素,不管是利用親情、愛情、友情或者是那該死的好奇心。最後敏的驅魔儀式在缺少信仰的狀態下注定成為了一場實力懸殊的屠殺,敏成為了家族背負家族詛咒的代罪羔羊,這場儀式的崩潰成了必然的,因為它是建立在空的信念上。導演讓整場儀式在喧嘩、哭喊與血腥中崩塌, 那其實不是神敗給惡,而是人敗給自己的虛無。
敏的崩壞其實就是一種繼承,繼承的不是神,而是家族的恐懼與業障。而這正是導演最冷血的地方,信仰不是救贖的傳承,而是詛咒的遺產,最後看似是一場儀式的直播,但知道真相的卻只剩下早已浸泡在不安定裡的觀眾,偽紀錄片的手法讓觀眾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直播中的人類一個一個陷入癲狂及死亡的深淵。全劇最後用漏網鏡頭的方式填滿了最後一塊拼圖,尼姆最後的自白表示他不確定所謂的巴揚神到底存不存在。尼姆失去信仰了,並開始懷疑信仰到底有沒有回來過。尼姆以為自己是被巴揚神選中,其實只是被命運選來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