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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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扇子，鋒利無比，揮過了男人的側鬢。 男人躲過了。 第二次，掠過了側腹。 第三次，命中了他手環的串珠。 串珠斷裂，珠子四散。 「親愛的，還打算躲嗎？」 女人撿起珠子。 將它握在掌心之中。 珠子燃燒，化成了灰燼。 「再躲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你這條命，還在不在。」 女人露出危險的微笑。 她取下了髮簪，長髮擺盪。 她伸出舌頭，輕舔華麗卻空洞的孔雀裝飾，倏地，將髮簪扔出。 男人慌張地滾了一個圈，弄倒桌子，茶水潑濺。 「哎呀，親愛的，不太優雅呢？」 「你不是最擅長表演端莊與禮儀的嗎？」 「我為你泡好的茶水，都弄濕你的袖子了。」 「這是兩回事！」 「妳別過來！」 「『我太傷心了，你不愛我，我要離開了』。」 「親愛的，你覺得我可能會對你說這種話嗎？」 女人收起笑容，不帶感情地說著。 「別擔心，在殺了你，確認沒有呼吸以後，我會帥氣的離開你。」 女人遊刃有餘地看著男人逃跑。 男人拉開紙門，奔向了走廊。 女人沒有追過去，而是氣定神閒地站著。 她厭倦逃亡。 一齣她已看到厭倦的逃亡。 逃亡。 人類總是在重複選擇那些無用的逃亡。 或是自以為是的反擊。 反擊。 有些人會朝著她扔刀子，或是更危險的東西。 「格局太低，腦袋又蠢，就只能被動物的恐懼本能所支配。」 「看見我的刀子飛來，就覺得自己必須要扔回三柄斧頭，給我好看。」 「不能優雅地『選擇』何時攻擊，跟一隻橫衝直撞的山豬有何不同？」 「真難看。」 「不符合我的美學。」 但男人顯然沒有反擊的意圖，這點倒值得嘉許。 至少，他比其他人，更值得她親手追獵。 「親愛的，如果你喜歡巨大蜘蛛的話，就儘管往那個方向跑吧。」 男人剎住了腳步，往反方向的走廊跑了過去。 女人笑了。 「親愛的，謝謝你如此信任我。」 女人還是沒有動作，只是看著他逃亡。 「我沒有！」 他跑過她身邊的時候，回了一句。 「親愛的，這次是往這邊嗎？」 「看來你比較喜歡巨大的蟒蛇呢？」 「因為它們很可愛嗎？」 男人又慌張地煞住了。 他靈機一動，翻過了院子的矮牆。 「哎呀？這可不在我的預料之內。」 男人掉進了坑裡。 「騙你的。」 女人坐在矮牆上面，向男人揮揮手。 「來，我不會趁人之危。」 女人拋下了繩梯。 男人有些遲疑，但這個洞口足足有三公尺深，他只有這個方法。 他安全地回到地面了。 「逃累了？」 「⋯⋯。」 「⋯⋯。」 「還想要逃嗎？」 「也可以。」 「你還有很多條路徑可以選。」 女人打了一個哈欠。 然而，男人沒有移動步伐。 只是盯著她。 「親愛的，怎麼了？」 「被我的魅力迷住了嗎？」 「⋯⋯。」 「⋯⋯。」 「妳，究竟想做什麼？」 「親愛的，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 「我以為你是比較聰明的那一個，看來我錯了。」 女人面露失望。 「我不是指這個！」 女人優雅地跳下矮牆。 她親吻男人，堵住他接下來要問的話。 「親愛的，讓這場遊戲，自己說話。」 下一秒，她用匕首削下了他後腦的一撮頭髮。 那是他最愛護的部分。 「妳⋯⋯！」 「讓我再提醒你一次。」 她在他耳邊低語，聲音曖昧。 「親愛的，我打算殺了你。」 男人推開了女人，又翻進了矮牆裡。 他朝著蜘蛛的方向跑去了。 「可愛的傢伙。」 「赴死的如此乾脆。」 「我果真沒看錯你。」 女人滿意地笑了，也往蜘蛛的方向跑去。 男人越是往前，蛛網就越多。 他身上纏滿的蛛網，讓他知道女人沒有騙他。 這裡是真的有一隻⋯⋯。 「⋯⋯。」 「⋯⋯。」 男人怔住了。 他在走道的盡頭，看見了一隻可愛的蜘蛛娃娃。 根本沒有什麼巨大的蜘蛛。 是的，他又再一次被騙了。 但他相當謹慎，他拿起了那個蜘蛛娃娃。 他發現它的肚子上，有一個按鈕。 他按了下去。 四周的蛛網突然開始活動，將他捆縛起來。 他慌張地丟下了蜘蛛娃娃。 「別死。」 女人迅速來到他的身邊。 然而，她的聲音，不再像是剛才那樣鋒利跟調戲了。 「什麼意思？」 「別讓它完全殺了你。」 「⋯⋯。」 他已無法發問，嘴被蛛絲捆的窒息。 劇痛襲來。 這些蛛絲，正在剖開他的胸口，侵入他的心臟。 「駕馭它。」 他又聽見女人冷靜的聲音。 他劇烈喘著氣，不斷叫喊，身體與靈魂在死亡的邊緣垂死掙扎。 時間過的很慢。 男人沒有動靜了。 「果然撐不過嗎？」 「有點可惜。」 「算了。」 「我也不期待⋯⋯。」 女人轉過身，準備離去。 「妳說誰撐不過？」 男人削下了女人的髮尾，用手抓著那撮頭髮。 她狂喜的回眸，眼裡滿是認可。 因為獵物死了。 因為獵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