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邊天際忽然開始烏雲密佈,一股股惡臭的魔氣伴隨著烏雲的出現漸漸四散開來;惡臭的魔氣逼得林墨雨五人不得不封閉五感中的嗅覺。
「這一戰,終是不得安寧的一戰了。」
就在這時——一尊魔神於虛空中緩緩凝聚。
祂的容貌被濃稠的黑氣所掩,煙霧翻湧間,似有千萬張面孔在其中掙扎哀鳴。
一瞬是稚嫩的孩童,一瞬又化為青年、中年甚至是老者、老嫗的面容……悲喜、怒恨、貪痴各種情緒交錯浮現,如萬靈輪迴的投影,無一是真,卻又無一非真。
那股氣息,彷彿連天地的光都被吞噬,只餘無盡的寒與懼在四野蔓延。
只見那魔神的雙肩覆著兩枚猙獰的甲殼——那是南蠻幽冥蠍帝的雙螯,雖化為其雙肩上的鎧甲,但其仍在緩緩張合,滴落暗紫劇毒,腐蝕著腳下的大地。
西域噬魂妖王那能腐蝕靈魂的黑色瘴氣,在祂周身盤旋,化作無數詛咒之影,低語不息。
北涼幽織鬼姬的八隻蛛足自背脊生長,化為祂的骨翼支架,半展之間,萬魂哀鳴,似織成一面無形的網,網住天地。
東土裂地鬼蠱的脊骨蜿蜒攀附於祂的右臂,每一次指節的扭動,都伴隨著地氣翻湧,山嶽崩裂。
而中洲幽瞳妖蛇的蛇骨則貫穿祂整條脊椎,蛇眼嵌於祂的面容之中,成為那對詭異的雙瞳——其光幽冷如淵,似能窺穿人心與魂魄。
黑氣翻湧間,五域之毒與怨悉數歸於一體。
那魔神立於天地交界,氣息如洪,如獄,如萬界厄運的化身——當祂睜開那雙蛇瞳之瞬,蒼穹崩碎,萬靈噤聲。
祂之名為——原罪,梵戾。
而祂不僅擁有與人類無異的雙手,在那覆滿毒紋的背脊上,更生出了另外五隻手臂——而那每一隻手臂皆緊握著一件承載原罪的兵器,那是七罪被林墨雨等人抹殺後所凝聚而成的七大罪兵。
他展開七臂,七罪化形。那是墮天的象徵,是神明亦不敢直視的詛咒之軀。
第一臂——拿色慾蝶劍。
劍身流轉幻光,如千影綻放。每一次揮動,皆化為萬千美幻之姿,令眾生沉溺於慾望的花海,不辨真幻,靈魂隨之枯萎。
第二臂——纏暴食之鎖。
三頭地獄之犬咬合其鏈,嘶鳴貫穿蒼穹。凡被此鏈纏住者,血肉被嚼、靈魂被吞。其聲如黃泉輓鐘,宣告一切生靈歸為糧。
第三臂——持貪婪之斧。
雙頭鷹斧對啄於空,斬落之處,大地乾枯、靈脈塌陷。每一擊,皆奪天地靈息,以萬物之精華鑄成無止盡的欲求。
第四臂——提怠惰之盾。
巨熊沉眠於鐵盾之中,夢魘流轉於其面。厚重如山,靜若長夜,凡攻擊於其上者,意志皆被吞噬,墮入無窮沉睡與倦怠。
第五臂——握憤怒之槍。
以血狼之骨鑄就,矛鋒燃焰。當其鳴動,萬狼怒吼於虛空,血焰焚天裂地。那是天地不容的怒火,燃盡一切阻擋之物。
第六臂——捧嫉妒之鏡。
山羊鏡面幽綠如淵,映照眾生最深的怨影。凡與之對視者,魂魄自裂,被自身妒火吞噬殆盡,只餘一具枯殼仰望破碎的自己。
第七臂——拎傲慢之錘。
孔雀彩羽鋪陳於錘面,流光七彩,如神審凡。每一次揮落,都粉碎一切低於其上的存在。塵埃飛舞,唯傲氣長存。
七臂齊動之刻,天地哀鳴。
色慾迷目、暴食吞魂、貪婪食氣、怠惰熄志、憤怒焚世、嫉妒噬心、傲慢審神——七罪一念,即為滅世。
七罪齊聚,五臂同震。
魔神如由罪與毒鑄成的王座,屹立於天地之巔。當祂緩緩抬首,七兵齊鳴,萬界靈息盡皆停滯。
那一刻,群星無光,山河低伏——因祂,不僅是毒之主,更是原罪之軀,五域厄影,萬靈之罰。
“爾等,不過斬殺了區區五毒與七罪。便妄想與吾,反抗?”
梵戾神情如寒冰凝凍,眼底閃爍的鄙夷宛若鋒刃劃過靈魂,語氣帶著森然嘲諷與深深不屑,彷彿世間所有反抗在他眼中,都只是可笑的螻蟻把戲。
陣陣魔氣伴隨他的聲音自四肢百骸間爆湧而出,翻滾如潮,吞噬天地。只見他抬手一揮,周遭天地的魔氣立刻沸騰翻湧,濃烈如血霧般凝聚成形。瞬息之間——無數魔影自虛空墜落,嘶吼震天。
那些魔影形態各異:或似獸、或似人,身上無一不流淌著七罪之痕。
有雙瞳燃燒著欲焰的狂笑者;有吞噬自身血肉、化作暴食巨蟲的怪影;亦有貪婪啃噬同族的幽影;半跪爬行的怠惰之靈;揮拳怒吼的憤怒之魔;以毒霧纏魂的嫉妒之影;以及高舉王冠、氣息凌厲如刃的傲慢之王。
梵戾揮手,萬魔齊吼,聲震九霄:「以七罪之形,滅汝等凡軀!」
瞬息之間,魔潮如無底黑夜傾瀉而下,瘋狂湧向林墨雨等人。天地顫抖,靈脈崩動,空間像被撕裂成無數碎片,連氣息都為之一滯。
「凡軀?我等可並非凡軀!我等即便是凡軀,也能與你碰上一碰!」
林墨雨聲如霹靂,字字震耳,響徹在翻滾的魔氣中。
話音落下,忽然一陣震魂龍吟自他身側轟鳴而出,如萬雷炸裂,破空而行。試圖衝向他們的魔影頓時被驚散,翻滾的魔氣被震裂、撕碎,彷彿整片空間都在顫抖。
而就在這瞬間,上官飛雪也化作人魚本體,銀鱗閃爍著寒光,尾鰭帶起水波旋渦。她口中吐出的音波,宛如透明水柱般射出,清亮卻帶著驚人的穿透力,直接迎向那滔天魔音。
當兩股聲浪撞擊,水波與黑潮翻湧、光影交錯,宛若雷鳴交擊之海,虛空中激起無數音刃與光絲,砰然爆裂。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周遭空氣扭曲、碎裂,聲與光交織成令人目眩的漩渦——魔音的狂暴遇上人魚的純淨,天地間似乎同時被撕裂,又被淨化。
「就算要我們拚上這條命把你抹殺,我們也在所不惜。」
雷海辰冷笑出聲,語氣中夾雜著不屑。
同時他身後的十二翼驟然盡展,每一根羽脈皆閃爍著毀滅與重生的光。
六翼純白,似天啟之光;六翼漆黑,如墮界之影;而正中央的羽翼,則流轉著黑白交融的灰色輝芒——那是秩序與混沌共鳴的象徵,恍若審判之羽,懸於光與暗的臨界之間。
只見他毫不猶豫,雙臂一振,熾月與冰日兩把長刀在空中交錯。
火與冰的靈紋瞬間炸裂,化作紅與藍的雙環旋渦,最終於掌間凝為一體——那一刻,天地色澤盡失,只餘一道紫光劃破蒼穹。
紫淵劍,現。
只見雷海辰二話不說,神色冷峻如鐵。
他反手一握,紫淵劍橫於胸前,劍鋒寒光乍現。
下一瞬——他猛地一劃,掌心被利刃割開,鮮血沿著劍身蜿蜒而下,宛若一條流動的赤紅雷脈。血光滲入紫淵劍的刻紋之中,瞬息間劍紋如被喚醒,爆出刺目的紫電。
「雷以血祭,淵以命燃。」他低聲喃道,聲音低啞卻帶著決絕的力。
血與雷交融,劍身開始嗡鳴,空氣中電弧縱橫。那一刻,天地似被紫光吞噬——紫淵劍彷彿成了吞雷之靈,劍氣如瀑,直貫九霄。
只聽雷海辰怒喝——「雷霆紫淵斬!」
聲如霹靂,震碎雲霄。
那一瞬間,紫淵劍上的血紋全面點燃,血光化為雷光,雷光又凝作滔天殺意。劍鋒所指,天地皆為引雷之域。無邊的紫電自雲層爆湧而下,劍氣與天雷融為一體,化作一道橫斷蒼穹的紫色劍虹。
天地失聲,唯餘雷鳴。
那一斬,彷彿將天穹劈裂,將混沌斬明。萬千魔影在劍光下如灰塵般被震散,連空間都被雷光撕出裂縫,電弧在縫間游走,化為雷蛇嘶鳴。
雷海辰長髮被氣浪掀起,衣袂翻飛如戰旗。
他一步踏前,手中紫淵劍仍然震動不休,劍身流轉著血與雷的餘光,彷彿天地的怒火尚未熄滅。
那一斬——既是他以血為誓的絕命之擊,亦是雷之審判,紫淵之怒。
「坐以待斃可不是我們的風格,該出手時,我們自然不會猶豫。」
就在這一刻,唐鸑與韓天羽身後,兩道幽影浮現——黑無常與白無常,各自立於半空,氣息森冷、如利刃般壓迫。
瞬間,兩道影子如水銀般翻湧、融合,化作一個黑白交錯的異象:左半黑無常,右半白無常,帽子上赫然映出血色字跡——『汝,可來了!』
異象的左右兩側,各長出兩隻粗壯手臂,分別握住唐鸑與韓天羽的武器:三尖兩刃刀、索魂勾、九節鎖鏈與哭喪棒。每一件武器皆散發寒光,仿佛蘊含著兩人凝聚的殺意,與法相的陰森氣息融為一體,令周遭空間都為之一震。
法相二話不說,左手瞬間揮動索魂勾,寒光一閃,勾住了梵戾握著三頭犬鎖鏈的第二臂。
隨著一聲尖嘯,那臂膀被硬生生扯下,鎖鏈狂烈震動,三頭犬嘶吼如雷,血色與陰影同時迸散。梵戾整個身軀震得向後一仰,眼中閃過驚愕與怒意,而那被扯下的手臂則在半空中如斷橋般懸停,散發著死寂的威壓。
滔天魔音猛然化作實體潮水,帶著黑色濁流與血紅浪花,洶湧而來,撞碎空氣,震得大地微微顫抖。每一波音浪都像無數利刃,將林墨雨等人包圍,壓迫感幾乎將人吞噬。
就在同時,韓天羽身後的兩頭身負王族三眼烏鴉血脈的——「夜厄」與「心瀾」齊聲嘶鳴。
那聲鳴似裂魂之嘯,震碎長空;雙翼一振,掀起的彎月波宛如兩道墨刃。
剎那之間,烏影翻湧,波光橫斬——竟將那滔天魔音所化的浪花盡數擊散,化作破碎的虛影與碎光,消於長夜之中。
在林墨雨放出龍吟的同時,狐太身後那尊巨大的白色九尾狐虛影徐徐浮現,九條尾巴流轉的水、火、土、風、草、雷、電、陰、陽九種元素光華如輪般擴散開來,宛若將天地化作神祇的棋盤。
龍吟與九尾光華在空間中碰撞,震碎魔氣、撕裂虛空。黑色魔潮如洶湧海水般倒卷,但每一次衝擊都被龍吟震波與九尾光華交錯的壓迫所阻滯,魔影哀嚎、崩散、化為碎影,天地間響起萬般怒號與破碎的回聲。
林墨雨與狐太並肩而立,龍吟與九尾光華交織成一條無形屏障,猶如天地間的兩道極光,將萬魔壓制在前方。
「你以為你的魔氣能吞沒一切?!」林墨雨怒喝,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九元歸一,萬象伏魂!」狐太的低語與九尾光華共振,猶如神託,震撼萬物靈脈。
那一刻,魔潮如被兩股神力撕扯般,翻湧卻無法突破,只能在兩股光影與震波之間掙扎、呻吟、崩裂。天地、靈脈、空間,仿佛都被他們的力量所重塑。
“好!好!好!爾等螻蟻,竟敢口出狂言!”
梵戾氣極反笑,聲音如裂石般震響,帶著令人窒息的瘋狂與威壓。
他的身後,無邊無際的魔氣再次翻湧,化作洶湧的魔影潮,衝天而起,咆哮震空。
七隻手臂上的七大罪兵劇烈顫動,黑紅光芒如熔漿般狂亂翻滾——色慾蝶劍的慾火、暴食之鎖的蠕動、貪婪之斧的啃噬、怠惰之盾的壓迫、憤怒之槍的震裂、嫉妒之鏡的毒光、傲慢之錘的高舉傲視——七種邪能互相牽引,仿佛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意志拉扯。
忽然,七種力量驟然爆發,互相融合、扭曲,黑紅光芒如血流般旋轉,鐵鏈、劍刃、斧頭、槍矛、盾牌、鏡面、錘身瘋狂交纏,化作一柄比七罪更為龐大扭曲的長杖——原罪之杖(罪之根源)。
杖身深黑,血紅紋路蠕動如活體蛇蟲,象徵七罪永不止息的交織與吞噬。杖頂七把罪器的碎片組成寶石,每一片皆閃爍詭異華光,彷彿這便是七罪的具象化,散發無法抗拒的誘惑與毀滅氣息。
空間為之一震,魔氣翻湧,萬物靈脈顫抖。梵戾的雙眼燃燒瘋狂光芒,低沉嗜血的笑聲在天地間迴盪:「原罪之力,盡歸於我——爾等將在此化為永恆的祭品!」
七罪融合,原罪之杖現世——天地瞬間為之震懼,連黑暗都在顫抖,整片戰場似乎被災禍吞噬。
就在新一波魔潮湧現的瞬間,剎那間,一金一銀兩道光芒自林墨雨等人身後的天際驟然乍現,撕裂雲霧。初時光芒渺遠如星,轉瞬便貫破九霄,照徹蒼穹——金光如裂日燃世,銀光若碎雪漫空。兩道光流交織於天海之間,化作一幅懸於天幕的華章,光華之下,魔影如浪潮般被壓制。
金芒自左側轎子上散發而出,銀芒則從右側飛舟搖曳而生。
就在轎子與飛舟同時抵達戰場上空之時,兩端之人幾乎在同一瞬間出手——
轎內之人揮動折扇《寂燼》,扇風乍起,如暗影寒刃,掠空而過,掃蕩萬千魔影;而舟內之人抬手一揮,數張符籙疾射而出,符光炸裂,如星火流轉,將魔影瞬間震得魂飛魄散。
金光、銀光與符火交相輝映,天地間宛若被鋪展開的戰場畫卷——
每一次出手,皆化為毀滅的波紋,將那翻湧的黑暗魔潮撕裂、震散、吞沒於光之洪流中。
魔影在光與力的夾擊下尖叫崩解,哀鳴如滅世之音;唯餘魔氣翻湧於空,隨著風散去,天際的裂痕方才緩緩歸於寂靜與穩定。
「若是這魔影一直源源不斷,我們還沒打到那玩意兒就得先累死了。」
雷海辰掃了一眼轎子和飛舟。
當那光華漸近,眾人才看清那轎子與飛舟的真容:
靈轎緩緩浮現於金光之中,木質深褐,歷經風霜的紋理低調而內斂。轎身方正端莊,線條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的雕飾,僅在角落留下歲月磨損的痕跡。低平弧形的頂蓋覆著暗色簾幕,簾布深沉而略顯破舊,邊緣隱約刺繡著簡單鳳紋,如同沉睡的皇族血脈,靜默而不張揚。
只看那「皇甫」二字深刻於轎簾之上,筆勢雖帶威嚴,卻因歲月與流亡而略顯斑駁。四隻鶴守護於轎側,羽翼呈灰銅色,不燃火焰,步履輕緩,卻每一步都帶起細微氣流,吹拂落葉,將空氣中的塵埃攪動成淡淡漩渦。
整座轎子不似王者的華麗,而是低調、堅毅,如他過往被陷害、驅逐、孤身流亡的歲月,卻仍守著尊嚴與血脈的痕跡。隨著轎子移動,四周的光影微微顫動,空氣中彷彿帶著一絲孤寂的低語,像是記錄著流亡者的每一次步伐。
就在這時金光微動,靈轎緩緩停下,四周塵煙彷彿被空氣吸走般凝滯。轎簾微掀,一縷長髮如墨般滑落肩頭,微風拂過,髮絲和紅裙同時舞動,帶起幽幽的光影。
他背上背著冰晶長劍《幽霜》,寒光若隱若現;手中把玩著幽燈折扇《寂燼》,折扇微微搖曳,幽光隨之蕩漾,彷彿能吞噬周遭光影。
他踏出轎門,步履輕盈卻不失穩重,每一步都似踏過虛空,連地面都似為之屏息。容顏中性冷豔,眉心朱砂若淡日微光,唇若點漆,映照著周遭光景的倒影。金鳳紅裙隨身而動,輪廓修長,氣質妖異,乍看如女,熟識者方知他為男兒身,但女裝的婉雅卻讓疏離感更濃。折扇輕搖間,幽燈微光如暗夜星辰,與冰劍冷冽交相呼應,讓人分不清應該仰望還是退避。
周遭光影被他牽引微微顫動,空氣中瀰漫一種說不清的威嚴與魅惑。眾人屏息,誰也不敢靠近。
「別來無恙了,太子殿下。」
他目光掃過眾人,似疏離又似挑釁,帶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既冷峻又妖異,讓人分不清應該仰望還是退避。
而在那金光旁,並行著一艘雪蝶銀靈舟。
舟身輕薄如羽,宛若蝶翼舒展於蒼穹,流光在邊緣遊走,似冰魄凝成的脈息。船首刻有展翼雪蝶之紋,紋路靈動,仿若隨風欲飛。整艘靈舟以靈雪銀晶所鑄,晶瑩無瑕,反射著銀霜與星光的冷意。
靈舟掠過雲海之巔,萬蝶隨影而生。銀蝶幻影自舟翼飛散,舞落於蒼茫雲端,化作無數細小光羽墜入人間,每一片羽光落下,天地氣溫隨之微降,連呼吸都被染上寒意。
舟首懸掛冰月之印,月影緩轉,折射萬千光絲,映照靈魂深處的倒影。舟尾銀鏈風鈴輕響,每一聲清脆叮鳴,似蝶翼拍動於夢境,悠遠清冽,帶著淡淡悲寂與宿命,如舊夢回潮,似魂渡之歌。
舟身微動,粉白長襖的身影自中軸緩緩現出。
涼雨初雪——霜絕映月——踏上銀靈舟甲板,長襖隨風輕拂,袖口寬大如流水,銀藍水紋微微波動,肩胸上淡綠雪枝刺繡在晨光下隱隱閃爍,映出雪蝶與花精靈血脈的交融。
腰間雙彎刀與《月影霜笛》小刀隱於腰帶,符紙整齊束於腿側,隨時可施法。軟靴微微映出水紋與雪花刺繡,步伐輕盈無聲,像水面漣漪般蕩開。
銀白流蘇隨步伐飄舞,手腕與袖口的絲繩輕擺,符紙隱含靈光;頸前水晶吊墜微微顫動,喚動母系花精靈秘力,增幅治癒術。霜藍瞳孔映著冰月與雲霧,冷冽卻清澈,宛如映月之湖。
在涼雨初雪踏下雪蝶銀靈舟的那一瞬——整個天際似被凝成一幅靜止的畫。
隨著她足尖輕落,無數銀蝶振翅而舞,水霧與流光自她周身綻放,如銀河傾瀉。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冰香與靈息,而在那絢爛的光潮之中,竟有成千上萬隻蝴蝶蜂擁而至——有的羽翼如琉璃,有的通體若冰晶,有的閃爍著符文的幽光,彷彿被她的氣息召喚,自虛空之隙而來。
她緩步前行,衣袂輕揚,符紙與銀蝶光羽交錯,空間隨之微微扭曲。那一刻,天地無聲,唯有風吟蝶舞。
靜謐而高雅的氣息中卻暗藏著冰冷殺意——那不是凡俗的殺機,而是如月下霜鋒、寒光斷魂的決絕。
霜絕映月,月滄宗聖女。
她一身雪衣如聖,卻立於寒光之端;靜時萬籟無聲,動則生風破界。
整片天地,都在她的腳步落下之際,為她的存在而微微顫抖。
她立於雪蝶銀靈舟前,衣袂微揚,水霧縈身,眸光冷如冰鏡。
一聲淡漠的話音,輕輕落下,卻如霜刃入骨——「久違了,金龍太子。」
涼雨初雪的聲音清寒無波,帶著不容侵犯的距離感;
那淡薄的語氣,卻似在冰封千年的雪原上輕撫過刀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