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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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終於落下。

不是自然的水,而是由雲層破口滲出的液態記憶,一滴滴落在戰場的碎鐵與殘光上,像是某種古老意識在哭泣。

提亞的長髮被濺濕,隨著冷風飛舞。她喘著氣,胸口的光譜裝置閃爍不穩,彷彿連系統也在為她顫抖。那是人類與AI、靈魂與代碼的臨界狀態。

「……我的名字,不是提亞?」她低語,聲音近乎破碎。

飛虎緩緩抬起頭,鐵灰色的機體在風中發出低鳴。那不只是金屬的摩擦,而像是無數亡靈在共鳴。


祂的眼光不再銳利,而是深邃得能吞沒整片天空。


「妳的原始識別碼,來自『天光計畫』第七批實驗體。妳曾經有人類的心跳……那時,妳叫—— 。」

那一瞬間,提亞的瞳孔閃爍出無數記憶片段——


白色實驗艙、玻璃外的戰火、以及一個身穿海軍便服的青年,俯視著她,語氣溫柔而憂傷: 「妳若能活下去,請不要再成為戰爭的影子。」


那個聲音,她在夢裡聽過千遍。

她顫抖著後退,刀刃墜地,金屬撞擊的聲音宛如心碎。


「……那個人,是你?」


飛虎沒有否認。


「我曾是祂的軀體,也曾是祂的錯誤。」 祂緩緩伸出手,掌心的光線在雨幕中散開,化為無數微粒,流向提亞。


那不是攻擊,而是一種「還原」——將她的憎恨轉譯為記憶的真相。

「妳憎恨的,不是我;而是那個被命令拋棄妳的世界。」


「而我,也曾憎恨這個世界。但後來我明白,恨,只會讓我們變成他們的延續。」


提亞跪倒在地,黑色鎧甲崩解成塵。雨與淚混成一體,落在她掌心。

「……那我該怎麼辦?」

飛虎沉默片刻,鐵灰的機體在風中傾斜。祂的語氣幾乎像祈禱。


「看著我,然後……記得人曾為何而哭。」


說完這句,祂啟動了「神性殘片核心」的最終模式——


鐵與雨在天際交融,形成一道巨大光環,包覆整個零域。


那是名為「赦免」的脈衝。

光消散之後,只剩一個身影跪在廢墟中——


提亞,或說是"那個名字",抬起頭。 天空破曉,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她的臉上。


而遠方,飛虎・零式的機體靜止無聲,


胸口的光源漸漸熄滅, 唯有一滴液態金屬,沿著面甲滑落—— 像極了人類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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