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的心拼搏了整夜,張遙快天亮前才睡著,迷迷糊糊中聽見鈴門響,她睡眼惺忪起身下床,摸索著走到門邊按下對講機,螢幕上出現林之謙放大的一隻眼睛,「新年好!我來拜年的,快開門!」張遙愣了下,頓時清醒,「等等,你等等,我下去。」她光著腳一路跳回臥室,胡亂盥洗一通,穿上運動外衣,套雙跑鞋就下樓。
「就這麼怕我進去?」林之謙靠在門邊的牆上。
「大年初一的,什麼事?」他盯著張遙半餉不說話,忽然牽住她手,往車上走。
「誒誒!等一下,我手機都沒帶,要去哪?」
「去看海,今天天氣這麼好,睡覺多浪費。」
「你還真隨興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臨晨剛到。」他發動引勤。
「不會吧,睡眠不足開車很危險。」
「那妳開。」
「我也沒睡飽——不過還是我開,穩當一點。」
林之謙半信半疑停下車,兩人互換座位。張遙熟練地開上路,「不錯嘛,滿穩的。」林之謙誇她,不過當車子駛上高速後,他就後悔了。「喂!喂!妳慢一點,不是沒睡飽嗎?」他抓著門上把手,後背緊貼座椅,滿心悔恨,真不該相信這女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開車這麼凶,她以為賽車比賽啊!還一直換車道。
「好久沒開車了!」張遙覺得整顆心都伸展開來。她是天生的駕駛好手,車速雖然快,卻非常平穩,沒多久林之謙也適應了,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好啊,張遙,原來妳是狠角色。」
「一大早就把人吵醒,今天你請客!」張遙說。
「那有什麼問題!」他翻了下皮夾,「不過我也只有卡,沒現鈔。」
幾分鐘後林之謙發覺路線不對,問:「妳要開去哪?」
「看海當然要去東岸看才過癮,別擔心,走雪山隧道很快的,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張遙沒想到的是,現在正逢年假期間,出門遊玩的人多,隧道塞車起來可不好玩,車子卡在隧道中間,走走停停時速不到20公里。
「幸好我沒有幽閉恐懼症。」林之謙無力地靠在窗子上。
「肚子餓了,你車上有沒有吃的?」張遙問。
他東翻西找,「來,這幾包餅乾,先墊墊。」又從後座撈出一瓶礦泉水。
吃完餅乾,他們又閒扯了一會兒,車速依然很慢,張遙說:「要不你睡一下,補個眠。」
「妳不會跟著打瞌睡吧?」
「不會,你放心。」
他閉起眼睛一下子就睡沈了,呼吸均勻綿長,張遙轉開音響,大提琴的樂音緩緩流淌而出,充滿整個空間。
當林之謙再度睜開雙眼,就看見海天一色的藍,車子停在一處海岸峭壁,不時有波濤拍擊而上,張遙站在臨海的盡頭,發絲飛揚,遼闊的天空下,她迎風而立,毫無畏懼。林之謙推開車門,海潮聲轟隆隆,激起高高的浪花,他走向張遙,與她並肩而立。
「我們相愛吧!」他說。
張遙沒有回答,雙眼望向遠方的海平線,林之謙伸手牽住她,十指交握。也許是海風吹得久了,張遙渾身冰冷,林之謙擁她入懷,緊緊抱住,張遙始終不發一言,也未曾抗拒,隨他回到了車里,關上門,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林之謙發動引勤,說:「妳看,我們已經斷糧了,得趕緊弄些熱食暖暖身體。」
他們在附近隨意找家海鮮館,林之謙一進門就挑了尾活魚,讓老闆先清燉。熱湯下肚,張遙臉色漸漸恢復紅潤,才想起:「你不是沒現鈔嗎?」
「別看人家館子小,可以刷卡的。」 他也幫自己盛了一碗湯,「這個路段恐怕要塞到晚上,不如我們在附近住一宿,明天一早趁車子少點再走,妳看怎麼樣?」
張遙點點頭,「也好。」
吃完海鮮,他們沿著海岸公路慢慢往前開。這東岸的海,氣勢就是不同,公路底下就是礁岩,緊鄰著大海,波濤洶湧,頗為壯觀。「太平洋的風,一直在吹......」 林之謙輕輕哼唱,直到天空閃耀點點星辰。
當晚投宿的旅店還剩一間房,林之謙豪不猶豫辦了手續,張遙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帶,林之謙倒好,他今天一下飛機就去找張遙,現在直接拖出從美國帶回來的大行李,張遙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住多久哩!」
晚上沖過澡,張遙穿著寬大的男裝上衣,像穿連身裙似的,一邊肩頭還不時滑下,她拉攏衣領,斜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連手機都沒帶出來,還真是孓然一身!
一雙手臂從後方環抱住她,帶著沐浴後的清新和他獨有的氣息。他也深深嗅著她,然後從耳垂上的一個輕吻開始,沿頸項而下,她的手被緊緊反扣在背後,動彈不得,任由上衣被掀起,身體赤裸裸呈現。當炙熱的吻來到小腹,張遙一個激靈縮起雙腿,林之謙趁勢抱起她,放在床上。她鑽進被子里,他也脫了衣服鑽進去,一把扯下她上衣,兩具燃燒的軀體緊緊相擁,親吻著、愛撫著,當他進去時,張遙下腹一縮,嚴嚴密密包裹住,越縮越緊,他喘著氣,挺起上身使勁衝撞,一次比一次更深入,在高潮迸發的一刻,他們直視彼此,毫無保留。
一大早服務員送來張遙托洗的衣物,熨燙得整整齊齊,她才剛換好衣服,林之謙也回來了,渾身散髮出海的氣息,發絲還滴著水,張遙問:「一大早就下海,不冷?」
「冷啊!」林之謙用毛巾擦拭頭髮,一手摟過張遙,在她腰間捏了一把,說道:「去熄熄火。」張遙假裝沒聽他說,彎腰撿拾散落一地的衣物。清晨時他們又做了一次,兩人都是體能健將,誰也不服誰,最後還是張遙認輸,精疲力盡又沈沈睡去。
她把衣服全部塞進洗衣袋子里,說:「我已經好了,你快點把東西收一收,早點出發,免得又塞車。」
「變得真快啊!」林之謙嘴上嘀咕,動作卻十分俐落,兩下子整裝就緒。
兩人退了房,踏出旅館時,天空澄澈,海風吹來透著刺骨的涼意,像是提醒著季節尚未完全交替。張遙縮了縮脖子,拉緊外套的領口,感受著冬日的冷冽與陽光交織的溫差。
回程林之謙開車,張遙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路旁的樹木依然光禿禿的,幾棵早開的梅花點綴期間,像是在預告春天的臨近。
車子在她公寓前門停下,張遙解開安全帶,手剛碰到車門,林之謙忽然出聲:「今晚有空嗎?」
張遙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輕搖頭,「想早點休息。」
他沒再多問。
一進門,她就看見窗紗忽高忽低地飄著,昨天沒關上窗戶。環顧四周,客廳依舊整潔,茶几上的書本還是出門前擺放的位置,一切都維持原樣,昨夜不過是一場短暫抽離。
她坐了下來,望著窗外的天空發怔。對,他們是上床了,但底線還在。她沒有付出,沒有承諾,沒有期待……張遙不斷地提醒自己。可她心底知道,有些東西正悄悄改變,就像季節的更迭,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