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徽─神翼赤皇
「接下來加油了！楊徽少尉。」教官依舊用著那份溫柔的語氣。
我緩緩將裝著大型史努比娃娃的真空包塞入青鳥號。
這次已經不用再額外放入紀盈的手帕了。
「雖然有些遲，不過……」教官忽然朝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也嚇了一跳，但仍舊故作鎮定地回禮。
「確實是遲來了。」教官苦笑了一聲，「當初月兔計畫大家都太緊張了，都忘了向真正的勇者敬禮。」
「沒事啦，教官。」我笑道，「當時的我也沒表面得那麼勇敢，我也很怕墜落，也很怕就這樣死去，可能也稱不上真正的勇者……」
「但你終究還是上去了。」教官語氣柔和，「那跟我們只是在地面仰望……完全是不同的境界。」
她微微點頭，「去吧，勇敢的少年！再次追夢吧！月兔一號！」
「遵命！教官。一直以來真的很感謝您的指導……這句話是我在過去世界忘了說的。」我回以笑容。
我們兩人拳頭輕輕碰在一起。
那份默契的觸感，既像道別，也像老友重逢。
●
後勤人員替我穿起緊身太空服，我再度背上勇者號。
和前世相同，青鳥號太大太重，人類無法直接背起，只能透過勇者號進行對接。
但這次不同的是我擁有腦波控制的「雙子系統」。
我、勇者號、青鳥號。
三者共用一條腦波頻道，能完美同步。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從腦內響起：
【這裡是阿法，您好。】
「……你是誰？」我愣住。
【我是搭載於神翼青鳥號的輔助AI。由於第五世代科技的啟動程序相當繁瑣，由我阿法全權協助。赤皇陛下只需專注於航行即可。】
「第五世代科技？」
【是的。本AI擁有『天御力場』啟動式與『共鳴寂滅』啟動式。但此次航程，將僅使用天御力場協助赤皇陛下安全抵達宇宙。】
「那『共鳴寂滅』是什麼？」
【本AI目前暫掛於神翼青鳥號。任務結束後，將依照白笙小姐的指示，正式移植至神翼赤皇號，並在未來與您並肩作戰，到時候此起動式將對您徹底開放。】
【任務期間，本AI將持續監測神翼青鳥號的全部狀況，任何異常都能在第一時間處理，請赤皇陛下放心。】
「可是……你居然是從我的腦波裡傳來的？」
【因為本AI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人工智慧，而是人工生命智能。
本體具備純量腦波，能與赤皇陛下進行心靈感應，不需要透過任何媒介。
主要也是因為陛下的腦波頻率已達到能接受大部分生物電波的區段，使本AI得以順利與您進行通訊。】
「雖然聽起來很複雜……但就麻煩你協助了。」
【能得到您的信任，本AI深感榮幸。
接下來將為您講解本次航程細節：
在高度 60 公里脫離第一節引擎後，將進入偽光翼太陽風系統的啟動階段。
期間，本AI會提前讓天御力場進行能源暖機與轉換。
當能源達到使用標準後，會同時協助收起隱形傘系統。
隱形傘收起後，時空泡大概也會隨之完全成形，便能直接徹底啟用。】
「本來以為這次太空之旅會挺孤獨的，想不到竟還有一個伴呢！」
【請赤皇陛下將此次旅程當作觀光即可。】
○
隨著一股微風緩緩撲面而來，我聞到久違的白牡丹花香。
無論過了多久，那氣味依舊那麼溫柔。
太陽斜照的紅光落在臉上，我閉上雙眼，感受外界的一切。
我能感受到發射台外的群眾躁動不安。
那不是嘈雜，而是一種害怕再次失敗、不願重演嫦娥殞落的集體祈求。
全國各處的翼行師與空軍也都在看著，懷著惶恐與期盼。
他們希望這一次……能真正成功。
而我將再次乘載著所有人的夢想踏入宇宙。
這次不再是為了自以為的自由，而是為了『愛』。
這是此刻我唯一能帶給人們的希望，去開創翼行通往太空的時代。
「所謂翼行，正是離天堂最近的距離。」當我張開眼睛時，那片清澈的天空彷彿就在語中回應，宛如身處天堂，「對吧？老爸。」
「倒數──10、9、8、7、6、5、4、3、2、1！」
勇者號的推力開始飆升。
我明顯感受到與前世不同，它似乎擁有直衝五十公里高空的力量。
但仍按計畫在二十五公里進行對接。
我緩緩上升，像天使般穿過天際，掠過白雲，再一路奔向更高處。
夕陽的紅光覆在雲層上，壯闊得令人屏息。
接著，我抵達青鳥號的發射軌跡。
「月兔一號！青鳥號發射！」
青鳥號隨後開始上升。
【請赤皇陛下保持速度，本AI將進行對接最優化。】阿法的聲音在腦波頻道響起。
高度十公里，隱形傘系統已完全包覆。
因為使用改良後的類天隼系統去中心化，我的腦波操控變得更加自由，幾乎能完成真正的 360 度全方位防護。
【青鳥號數據穩定，目前未偵測到異常，可立即進行對接。】
「高度還不夠。到25公里，照原計畫對接。」
【收到。目前勇者號與青鳥號速度完全同步。】
「總覺得雙子系統好像沒什麼存在感啊……」我苦笑。
【雙子系統能讓本AI同步檢測勇者號的狀況，因此並非無用。高度即將接近二十五公里。】
「準備對接。」
【對接程序啟動。請短暫保持等速……】
我能看到後方的青鳥號散發出青色光芒，無論看幾次，那光芒始終令人敬畏。
【對接匹配完成。勇者號自行脫離，三秒後勇者號將進入自動返航系統。請稍候……】
【對接完成！勇者號自動返航啟動成功。雙子系統關閉，將不再協助勇者號。青鳥號隱形傘系統部署，部署成功！】
【請赤皇陛下全速前進，目標高度60公里。】
「衝啊！！」
我直接啟動青鳥號的全引擎動力。
【預計五秒內進入六十公里高度。『天御力場』已準備完畢。】
【高度六十公里──達成！】
「光翼太陽風系統啟動！」
【偽光翼太陽風系統啟動。青鳥號進入六翼型態。請等待光石啟用，並建議初始化『天御力場』時空膜。】
「天御力場！」（天御力場Beta版）
※最強的「天御力場Ｉ型」僅有「神翼赤皇號改」搭載，只有全能覺醒者才有足夠的算力進行操控；泛用性最高的「天御力場ＩＩ型」則是「皇翼青帝號改」搭載，完全覺醒者以上可用，後續還有「隨身用天御力場ＩＩ型」裝載於「手龍炮ＩＩ型」。
【收到。天御力場初始化中……時空膜包覆進行中。目前 G 值 30，正穩定下降。速度同步下降，切換真實速度儀。】
頭盔顯示鏡面上立刻浮現出兩組速度：
一組急速往下掉，另一組則以幾乎瘋狂的速度往上飆升。
【提醒：當普通速度儀歸零時，即代表天御力場正式起動。請準備收起隱形傘系統。】
「隱形傘收起？不會太危險嗎？」
【天御力場具備穿透實體的副作用。此外，隱形傘的極限速度將遠不及天御力場啟動後的速度，因此本AI判定隱形傘會成為累贅。】
「……行吧。」
我以腦波控制，將隱形傘收回青鳥號內。
【時空泡包覆完成。G 值歸零。天御力場起動式完成。
赤皇陛下可全權使用天御力場。本次極速安全值為亞光速。
但不建議以該速度航行。】
「衝！」
下一秒，我的腦波開始受到強烈干擾……不，是進入了高速計算模式。
天御力場的運作，本質就是「座標轉換」。
而地球自身正以極高速在宇宙間運行，加上慣性使人類難以感知……
換句話說，只要座標一算錯，誤差就是天文等級。
這種計算絕不是加減乘除，而是隨時與宇宙的運動同步。
就在這時……
前方突然閃過一大塊廢棄衛星碎片。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直接撞上去。
然而那金屬碎片竟瞬間穿透我與青鳥號的機體，只在身上擦出青色的火花，光芒掠過後，一切恢復如常。
「……真的穿過去了？」
【是的。天御力場會無視所有物理法則。第五世代已是零式戰翼的頂峰，至少白笙小姐的判定是如此。】
【本AI已輔助完畢，接下來將全權交由塔台協助。】
「月兔一號！」──塔台的聲音終於穿回頻道。
這AI大概是直接把塔台的調度線路蓋掉了吧……能想像塔台方才應該是整片吵成一團。
「月兔一號收到！目前升空順利，沒有遭遇任何異常狀況。」我立刻回應。
「呼！即將突破卡門線！」教官終於鬆了一口氣。
天御力場的速度遠超以往，光是剛剛那段加速，我的速度已經飆到三十馬赫──是青鳥號鼎盛時期的整整三倍。
只要座標算得準，幾乎就是心念到、速度到。
「月兔一號，這裡顯示高度95公里──98、99……100！」
「月兔一號正式突破大氣層！」
※註：實際上是塔台人員錯誤，穿越卡門線不等於穿越大氣層，只是航天與航空的分界線而已。
瞬間，塔台那頭爆出如潮的歡呼聲。
但我們這些知道『劇本走向』的人反而顯得有些冷淡
──不是無情，而是一種既視感太強烈的沉穩。
然而，看著他們激動的反應，我心裡還是忍不住被牽動，嘴角輕輕上揚。
「這一路上……真的犧牲太多了……」
「太好了……終於成功了……」
「本來還很忐忑，沒想到除了剛剛短暫失聯外整體竟然如此順利！」
「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自從嫦娥殞落以來……」
「噓！別提……」
有人趕緊壓低聲音，畢竟教官就在旁邊，他可是嫦娥一號殞落者的家屬。
「沒關係的。」教官卻反而露出笑容，「今天是值得見證的日子，為了月兔一號的升空，一起乾杯吧。」
○
來到這片近乎無聲的界限時，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寂靜，而我竟不再感到無盡的孤獨。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自由並非取決於身處何處，而是……
「只要心中仍有『愛』，那份自由便始終存在！」
原《天空界限》對應章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