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岸．小日子｜紙條38-50則

38 早晨，自言自語藍，渲染一天的開始。鳥聲藍，蟲唧藍，大西洋隨意濺起的浪花藍。絲絨般的天空，雲朵的夢也藍得擁擠。五月藍是七十度，跟烘焙一首詩的溫度相仿。有時字句走遠一點，模糊的背影，近視藍。叛逆的靈感，一去不復返藍。詩的藍位，風徐徐地吹…… 39 決定了，把字句黏在臉上。詩，黏在眼睛上；散文，黏在雙頰；小說，黏在鼻子和嘴巴......如果你去申請文青面膜專利，那我就來寫面膜專屬文案。我舉掃帚宣誓──版權巫有，翻印必咒。 40 前天經過河岸，隨手拍了一叢蘆葦，那濃密的線條，彷彿從岸上長出的睫毛。 41 彷彿你張開手臂，海浪便會升高，魚蝦呼之欲出，滿滿的一張魔幻海嘯圖。 42 刷牙時，忽然聽見敲木頭的聲音。我往窗外看，發現一隻「紅冠啄木鳥」正在啄死掉的一截樹幹，牠力氣極大，一啄一甩，一片片廢材飛起散落於草地。清晨，偶然間聆聽一場啄木鳥的打擊樂，周遭空氣冰冰涼涼，如鳥的高音。 43 天啊，賭場和書店怎麼比？！我去過拉斯維加斯，卻沒有賭一把。我站在紫醉金迷的世界，卻想著翻閱馬奎斯的百年孤寂。 44 越來越覺得快樂是一種能力。去尋找屬於你的魔力，支撐你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裡對自己公平的純淨。 45 朋友問我修煙囪的費用。嗯，「官方說法」是一千美金，但要看怎麼修？如果是聖誕老人趕著送禮物時，那費用會高一點；如果是浣熊想偷偷溜進無人的房子，那得替牠們造梯子；如果是冬天燒柴，那煙可大了，吸二手菸的煙囪，你要替它買壽險...... 46 我第一次坐三輪車，竟然是在北京胡同。幾年前，暑假回台灣，在旗津也坐了一趟。炎炎夏日，搭三輪車的感覺很奇妙！上面是艷陽，周遭是海風，悠然於心的是，慢慢的詩。 47 詩在右肩黏著迷你印表機，所思所想立即沿著氣流登陸星星。 48 天氣一暖，常見一些小蜘蛛爬進屋內，緩慢如同迷你水母，在牆上模擬游泳。有時，瓢蟲在窗前停駐，輕輕移動一座座微型城堡，每一步都是童話的草圖。 49 在露台上聽鳥唱歌。我好希望，自己就是日出的光束，直接照亮鳥兒高歌的音符。 50 幾場大雨後，杜鵑花瓣紛紛墜落，在綠色草坪上躺成一片片紫紅。後院的bleeding heart（荷包牡丹）卻開得正熾，迎風跳著芭蕾舞，葉叢錯落著，像在抄寫詩文，一遍一遍啊，字生出字，葉對仗著葉，心並列著心。難過的、幸福的記憶同時閃耀著細節，五月的世界充滿木質味、紙張氣息、繁花的芬芳。伸出手心，把葉脈上的露珠接了過來，鏡面瞬間碎裂，流麗的光彷彿明白，痛與日常滿溢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