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人戰了整整一日一夜,咬金先行倒地,秦瓊也隨即倒下,而張須陀則於兵敗後陣前自刎,張須陀的最後一役,就此告終。 戰勝張須陀後,瓦崗軍沒有大肆慶祝,反為其舉行了盛大的葬禮,此舉感動了張須陀的一眾部將及他所鎮守的滎陽的百姓,紛紛來投,而秦瓊亦在咬金的勸說下加入了瓦崗軍。 擊敗了大隋最後支柱的瓦崗軍,聲勢如日中天,一舉奪下有兩京襟帶,三秦咽喉之稱的滎陽及其諸縣,已對洛陽形成了直接的威脅。
「又去和姓秦的混在一起了嗎?你怎麼還有心情喝酒。」建德手執書函,一副百感交集的表情。
手握酒壺的咬金問:「怎麼了?」
「自己看吧。」建德把書函遞給咬金。
咬金接過書函,看後便陷入了沉默。
「哈哈,王世充要來了,只要我們裡應外合,消滅掉瓦崗軍,那做細作的日子就可以結束了!」建德高呼。
書函中寫道王世充得皇帝授命,領軍前來討伐瓦崗軍,以解洛陽之圍,而崔家大小姐也會暗地裡隨軍前來,在兩軍對陣之時,將安排與咬金和建德秘密會面。
雖然蔡建德很是興奮,但咬金卻百般滋味在心頭,瓦崗寨的日子,真的這就結束了嗎?
敷衍了建德後,咬金回到房間,從懷中掏出了崔家印牌。
「這個印牌,到底有甚麼意義?拿著這印牌,就代表我一定得受崔家束縛嗎?」
「不,不對,束縛我的,不是印牌,而是老父,他還在崔家手中……」
「但若果不是老父成為了人質的話,我又會如何抉擇?效忠崔家,還是瓦崗軍?」
「嘿,是從何時開始,瓦崗軍在我心中變得如此重要了?」
咬金緊閉雙目,腦海中浮現的卻又是那一個她。
「我到底想做怎麼,為甚麼會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初秋的月色穿透了窗戶,灑在咬金的面龐上。
「真可笑,我只不過是著棋子,煩惱又有甚麼用……算了,去散個步吧!」
咬金推開房門,走到街上,穿過了仍在營業的酒攤麵檔,來到曾經只許達官貴人入內的官家園林,繞著荷塘漫步,卻突然被人叫住了。
「咬金,你也睡不著嗎?」
「李密大哥,你在幹甚麼?下棋嗎,對手哪去了?」
李密一身素服,搖著一把羽扇,披散長髮,獨個兒坐在荷塘旁的亭子裡品著茶,弈著棋。 「只是在獨自對局,順道整理思緒而已。」
「大哥的府第不是也有院子嗎,為何要跑出來這裡?」 「因為月色朦朧的晚上,總能遇到睡不著的兄弟。」
「那麼說,我不是第一個睡不著跑來瞎逛的人了?」咬金邊說邊走到亭子裡坐下。
「沒錯,這些天已遇過魏徵、世勣他們,不過倒是未碰見過翟老大。」
「哈,翟老大在狗窩裡也能睡得像死豬一樣,怎可能會見到他呢!」
「也是呢,不過倒遇見過你那副將蔡兄弟,不過他一發現是我就跑了。」
「不會吧,他那種大個子呆頭鵝也會有睡不著的時候嗎?」
「呵,你似乎不太了解你的左右手嘛。」
「此話怎講?」 李密輕搖羽扇,靠在亭子的柱上,望了望夜空中的半月,緩緩說道:「他可比你所想的纖細多了。」
「哈哈哈,我還真不知道大哥你會說笑話呢!」
李密只是輕輕一笑,然後在棋盤上,下了顆黑子在兩顆相連的白子旁。
「對了,據報江都派了大軍來援,領兵者是江都通守王世充,你認識嗎?」
「算是認識吧,某次過年和他見過一面。」
「那真是巧合呢。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也是出自官宦世家的?」
「是沒錯,不過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稱不上世家。」
「這樣的人在瓦崗軍裡比想像中多呢。」
「是擔心當中混有細作嗎?」
「那倒不是,不如說我有信心讓那些其他勢力安插的人都真心歸順。」
「我想也是,大哥剛來時的那番演說,我到現在還忘不了,就像之前都是白活了一樣。」 李密笑了笑,翻起了本來蓋著的杯子,斟上了茶,然後遞給咬金:「是從官府裡找到的茶葉,雖然包裝很精緻,但卻不是甚麼好茶,要嘗嘗嗎?」
「謝啦,反正我也不懂甚麼是好茶,正好。」咬金接過杯子,一口就喝了大半杯:「茶涼了呢……」
「畢竟我們聊了很久。」
「對啊,我也好像有睡意了。」咬金站起來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
「說起來,你從我身上,看得到八柱國的影子嗎?」李密望著咬金。
「看不見,我只看到李密大哥。」咬金笑著答道。
李密又再笑了,這次卻是真誠的笑,然後他揮著扇子向咬金道別:「晚安。」
「晚安。」
這晚,咬金將被冷汗滲至濕透的衣服洗淨後,才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