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臺北人》
白先勇,白崇禧之子,文學家,但我認為很難說是一位台灣文學家,其輕視台灣(於其中之《花橋榮記》可見少有之台灣人物,卻是被以台灣婆稱呼,還被描寫成是個粗魯的洗衣工,不僅勾搭正派之盧先生,後來還偷人),懷念著中國,就如同當年國民黨遷台不事建設僅將台灣視作反共之基地一般,這種傾向亦可見於本短篇小說集雖以臺北作為故事背景,然而卻是帶著濃厚的鄉愁,思念著回不去的故土,中國。不過,文學的品質並不取決於作者的政治傾向,前述僅不過做個粗略的介紹爾爾。
這十四篇短篇小說,固然故事情節各異,角色各不相同,惟其同者即故事中的角色幾乎都是自中國離鄉,時代所迫故遷於台北。而在情緒上,無論是故事中的主角,或是以第三人稱描寫的對象,都不難嗅出其中的對故鄉的愁思。所以我非常贊同本文集前歐陽子所評述之「今昔之比」作為文集的結構,更是敬佩將此連結到「靈肉之爭」與「生死之謎」。
本書讓我首次體驗到,不同於長篇所做的龐大敘事去表述某種意念或思想,卻是在不同的短篇中都能感受到相同的愁思。分開來看各有其架構,惟合起來看亦且能見及貫穿其中之思線。
就如其中一篇《一把青》中的角色朱青來說,其內斂嬌澀,夫死於空軍空難時,其還哭到昏頭,幾年後避至台灣的她卻轉而變得如社交名花般地,談吐老練與世故,斯時其所被謠傳之戀愛/曖昧對象雖同死於空軍之空難,然朱青已不再如故,速速料理後事,仍照常地上了牌桌哼著《東山一把青》再摸個幾圈。這就像失了魂一般,而細究或許其所表露之意,即為失根者亦將魄留故土,如今僅為不具靈之空殼。
作為小說,於余秋雨於文集前所寫《世紀姓的文化鄉愁》亦且提及白先勇明確劃分小說與歷史,「讓小說中的人物成為一種獨特的真實」。白先勇說:「所有的小說都是假的,這是小說的第一個要素。...小說裡的真實,就是教人看起來覺得真。」余秋雨如續:「這樣,他也就維護了對人物進行獨立創造的權利,使他們不是作為歷史政治的註腳,而是回復到他們自身,磨研出一切人都能感應的有關人的意味。」這一部份,是我認為在跨越本書之外,值得予以提出者,即我們可以不去考究歷史真偽,而體會小說或文學中所散發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