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極短篇小說

好冷。

腹部的劇痛喚醒了阿輝，他睜開雙眼，發現眼前是一片灰白。

好冷。他轉動脖子，赫然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僅蓋著一條薄被。

「哎唷！」

他撐起手肘想坐直，前額卻撞倒低矮的天花板。

「新來的，你在幹嘛，害我嚇醒！」一個綿軟女聲傳來，「欸！新來的！」

阿輝支吾回應，「叫我嗎？」

「對啦！我睡你正上方，你剛剛撞到我的床！」

「喔……抱歉抱歉。」反射性的道歉，阿輝趁隙問道，「請問一下，這是哪裡？」

「靠北喔，半暝不睡，這太平間啦！」另一個粗嘎蒼老男聲破口大罵。

「太、太平間？我怎麼會在這？」阿輝慌忙伸開手腳，窄仄的牆無動於衷，「這到底是哪？」

「冰死人的冰櫃啦！」老男人更不耐煩了。

「哎唷，一定是剛回魂，還搞不清楚狀況啦。」綿軟女聲為他解圍，「新來的，今天應該是你頭七啦。」

頭七？他死了？他怎麼會突然死了？

阿輝拼命回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家中的老舊電扇與他一起傾倒在地，他的肚子不斷流出粘稠的液體，阿英朝著電話大哭大喊。

然後….他覺得好累、好累。

氣溫好像愈來愈低，阿輝想確認是不是作夢，慘白皮膚浮現一塊塊色斑，捏起來像失去彈性的破海綿，表面結了薄薄的霜。

「那個……我好像結霜了……」

「這裡控溫的很兩光啦，一下太冷一下太熱，上次還有人熱到發臭。」正上方的女聲解釋道。

「妳在這待很久了嗎？」

「少說兩個月，我爸媽不肯解剖啊，一直拖。冷死了。」

「哼！兩個月在那哀爸叫母，恁爸放在這四年了，一堆不孝子，不領回去就沒事了嗎！？」蒼老男聲忿忿不平喊道。

遠處好像傳來腳步聲，女聲連忙提醒，「有人來啦。」

「喀啦！」阿輝聽見頭頂上方的小門被打開，一陣拉力將他拖出冰櫃懸在空中，空氣瞬間變得好溫暖。

兩個好像流氓的男人拉著阿英圍著他，阿英變得好憔悴。

「阿英、阿英！」阿輝喚他，阿英卻充耳不聞。

「看清楚！」流氓樣男人粗聲粗氣問道，「再問妳一次，妳同居人王文輝是不是妳殺的？」

阿英垂下頭，微微點了兩下，溫熱的液體滴在雙腕的手銬，也落在阿輝結霜的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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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柑仔店

與你相約每個日落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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