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珞似乎聽到小俞在尖叫什麼,想他大概是在和軒赤玩鬧,只笑笑的走上二樓,軒應房門沒關,他可以看見軒應用心的整著盆栽裏的土和臉上溫柔的神情。
他想曾奶奶……也就是香苓,對軒應來說也非常重要。
軒珞走進房去,順手帶上了門,「好了嗎?」
「嗯。」軒應溫柔的笑著,伸手輕輕碰了碰剛剛被他種植在一起的枯枝和新芽。
軒珞彎著腰去看那段有著柔美色澤的樹芽,緊接在旁邊的那段枯枝似乎也顯得有點光彩了。
「真的……會活嗎?」軒珞望著那段枯枝,神情有些茫然。
軒應望著軒珞的側臉,記憶裏的軒轅珞從來沒有過這種神情,他總是怡然自得的笑,從來沒有事情讓他茫然無措過,他總是有辦法,總是可以解決問題,總是能讓自己皺著眉頭問這不要緊嗎?
他總是笑得自信說,不用擔心,我在這裏。
他們在一起走遍地界每一處,那時候沒有什麼難得了他們
他與天帝如出一轍的心繫凡人,大地乾旱他日行千里的拖著他去,洪水蔓延他急著帶他走,他愛看著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總說能成凡人就好。
自己嗤之以鼻,他總笑自己不懂。
軒應確實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他花了二千年重生卻選擇為人。
香苓一直溫柔可人,體貼入微,讓他們寵著護著成了個千金小姐。
三百年桃花精便成人身是件異事,能讓他們帶在身邊更是奇事,雖稱他們為主,但他們寵著香苓就像妹妹。
二千年來,在泥地之下,他想的是香苓沒有他們怎麼撐得下去,想著萬一珞無法重生要怎麼辦,又想就算真的重生了又怎麼樣?
但溫柔嬌弱的桃花精比他們想的都還要堅強,她撐著等到他掙脫枷鎖的那一天。
再見到他的香苓已然蒼老虛弱,她的香氣仍盈繞在四周,她的笑容依舊嬌羞可人,但那僅只於最後一面,他只來得及告訴她,妳辛苦了……
溫熱的手撫上他的臉,他才回過神來,軒珞的臉在眼前,清澈的眼眸像是理解又像是不理解。
軒應閉了閉眼,伸手把他攬進懷裏。
這樣緊緊抱著他的時候,他才有他們還在一起的感覺。
他知道軒珞多少能想起些過去的事,只是並不想承認那些過去。
他有時候也猶豫著自己是該忘記過去那個,和現在這個好好在一起,或者是想辦法把現在這個弄回和以前一樣才是對的。
他無法確定,他能確定的是不管是軒轅珞,還是軒珞,他們都只想做一個凡人就好。
這讓他厭煩至極。
軒珞退後了點,望著軒應的神情,像是難過又像是不高興,抬起雙手輕撫著他的臉。「想到什麼不開心?」
軒應本想回答,但望著他溫柔的神情,他說不出口。
有些惱怒的,張口咬住他的唇。
軒珞僵了一下,沒有拒絕。
那只是一個吻,軒應高興的時候就會做,有時候不高興也會做,大概就是一種發洩。
軒應也的確覺在發洩,至少他能對現在的軒珞做一些以前不能做,也沒想過會做的事,那讓他更像一個凡人。
軒珞想當凡人,那他也可以用凡人的方式纏住他。
他喜歡咬著軒珞溫熱細滑的皮膚,有時候他會想這麼把他吞下肚,要不是他不吃人,他想自己早把軒珞給吃了。
但他可以換種方式,軒珞教過他怎麼接吻。
於是他現在喜歡上吮咬著他的唇,吸吮他的舌頭,在他口中恣意侵略的感覺,他喜歡看著他意亂情迷的神情,更喜歡他燙紅著臉帶著惱怒的神情,咬著下唇卻不肯開口要求的模樣。
他常常把軒珞搞到慾火焚身然後置之不理,只要一臉無辜就好了。
你想當人,我讓你像夠個人。
軒應冷哼了聲,不想承認這種幼稚的報復可以帶來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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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軒珞不太懂軒應對他們的關係定位在那裏。
回想起那天最後被壓在床上吻到他頭昏腦脹,身體也軟了下面也硬了,結果軒應離開他的唇,望著他說他餓了。
他當時只想把這傢伙踹到樓下去,但他還是很沒用的告訴他樓下有蒸餃,然後自己衝進浴室去解決。
他實在搞不懂一頭龍的發情期怎麼算……不到發情期他還真是怎麼樣撩撥也沒興致跟他做,又拉不下臉來開口,下次可能得嚴訂非發情期不准吻他,也不准咬,最好連碰都不要碰他。
軒珞賭氣的想,手上的餛飩越包越快。
「老闆……真的不能吃一口嗎……」小俞趴在桌邊可憐兮兮的開口。
「不行。」軒珞冷著臉拒絕。
「嗚嗚嗚嗚嗚我也要吃餛飩……」小俞小小聲的在角落哀嚎,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星期來的晚餐全都是蛋炒飯,雖然軒珞的炒飯很好吃,但是連吃一星期他也快抓狂,加上每天只能看不能吃的餛飩,小俞只想撞牆。
軒珞心情不太好,聽見小俞近乎歇斯底理的吵鬧只想把他踢出去。
最後只深吸了好幾口氣,站起來走到冰箱裏找出早上煮的豆漿,起了油鍋拿香菇爆香炒了點高麗菜、胡蘿蔔絲。
小俞見他起來開火,連忙黏過來看他在煮什麼。
把豆漿倒進鍋裏熱了一會兒,關火後撒了把芹菜末,打了個蛋攪散,倒進大碗裏。「給你,別再吵了。」
小俞聞著鹹豆漿的香氣,開心得不得了,捧著碗安安靜靜的到角落吃,因此安靜了好一陣子。
軒珞安靜的包著餛飩,招手讓剛好幫他買東西回來的軒赤過來坐下,要他把餡料拌一拌,若是叫小俞來拌,怕他又開始流口水哭著說想吃。
「赤……狗有發情期嗎?」軒珞有些意興闌珊的問。
軒赤差點把手上的鍋給摔了,「……當然有。」
「那你怎麼解決?」軒珞好奇的望著他。
「……自己解決。」軒赤手上的筷子拌得更用力,差點沒攪斷。
「是嗎……我都沒注意到,要不要給你找個對象?」軒珞稍微回復點精神的望著他,身為主人總是要盡點心力。
事實上軒赤化狗身的時候比人身多,他有時候會以為軒赤是不是化狗身比較自在。
「買隻母狗嗎?」軒赤哀怨的眼光幾乎像在瞪他。
「………聽說西王母娘娘蟠桃園裏的仙女們都又美又香的,我去給你問個最漂亮的好不好?」軒珞乾笑著,不敢承認他最初的想法確實是要不要去找隻漂亮的母狗……有時候他會不太能確定到底要把軒赤當人看還是當狗看。
「不用。」軒赤悶悶的回答,過了好半晌才沒頭沒腦的又說了句,「『普通』動物如我們這種的才有發情期,『其他』的是沒有的,不要被騙了……」
軒赤的口氣聽起來有些鬱悶,又像是有些生氣,軒珞總覺得他加重了『普通』和『其他』這二個字。
「老闆~我喝完了,我幫你把餛飩收冰箱。」小俞喝完了豆漿,洗了碗開開心心的又跑過來。
「好……別偷拿。」軒珞的思考被打斷,只把包好的餛飩集中起來給他收進冰箱裏,眼看冰箱的空間就要不夠了,幸好時間也差不多了。
軒珞一回頭,赤又化成狗身窩在他腳邊,他苦笑著低頭望著他,「不高興啦?」
軒赤只是把頭轉到另一邊沒有回答,溫熱的身體挨著他的腿,用尾巴掃了他幾下,軒珞也只能無奈的繼續包他的餛飩。
不管是狗還是龍,都真難搞……
軒珞嘆了口氣,真希望軒雷能快點回來……
結果就這麼不知為何的氣氛低迷了大半月,七月就到底了。
看著一冰箱的餛飩今天終於可以全部出清,軒珞算是鬆了口氣。
早早在八點不到就提早打烊,把事先烤好的一盒蛋塔塞給小俞讓他開開心心的跑回家,接著就開始準備煮餛飩了。
整八點何觀就出現在門口,拿下他的帽子禮貌的朝軒珞行禮,抬起頭來的時候,深吸了口氣,神情無比陶醉。『十六年了,沒想到我還有吃到這餛飩的機會。』
軒珞笑著,「何先生要不要先來一碗?」
『當然、當然。』何觀開心的站在一旁等著。
「何先生請坐。」
『不、不敢坐,小人站著就好,您在煮食我怎麼能坐。』何觀只是連連低著頭語氣敬畏。
軒珞也只苦笑了下,沒有硬要他坐,等白嫩嫩的餛飩隨著滾水一起滾在湯面上的時候,他拿著長湯杓把餛飩撈進碗裏,平穩的遞給了何觀。
何觀開心的捧著碗連連道謝,拿著湯匙咬了一個進嘴裏,一臉就要溶化掉的表情讓軒珞也覺得很高興。
他當然知道自己稍微有點手藝,才敢開間麵店來糊口。
但是他不知道原來他煮的東西,對人來說也許一般的好吃,但對鬼、妖來說卻是是極佳的美食。
他那天問過軒應,他常吃曾奶奶煮的餛飩,當然是美味,但沒有像何觀說的好吃到要溶化的感覺,問是不是曾奶奶還加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軒應笑笑的回答。
『那是因為是香苓煮的。』
他歪著頭想了會兒,『那萬一我煮起來他們不覺得像曾奶奶煮的怎麼辦?』
『應該不會像吧。』
『欸?』
『應該會更好吃。』
軒珞愣了一下,看著軒應面無表情的模樣,大概不是特別在稱讚他,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還是好了起來,便沒再跟他計較他上一次在床上亂搞之後不理他的事。
晚餐時候小俞還開心的跳著,『今天有魚!有魚耶!有魚!!』
『閉嘴吃飯。』軒珞覺得臉上有點發熱,但是他想對軒應來說就算塞泥巴給他吃,那傢伙大概也沒什麼感覺。
現在看著何觀一臉陶醉的模樣,軒珞也覺得開心。
「啊!我的餛飩!!」
軒珞嚇了一跳,只見小俞又衝了進來,指著何觀一臉忿忿不平。
「什麼你的!你跑回來幹嘛?」軒珞氣到反笑,伸手打他的頭,這孩子有吃的就什麼都不怕。
「嗚嗚嗚我忘了手機嘛,看到外面這麼多人排隊我想說老闆怎麼沒打烊,我回來幫忙呀。」小俞抱著頭委屈的開口。
軒珞抬起頭來才發現外面真的排滿了『人』,大概是因為軒赤站在那裏,每個都乖乖的等著不敢造次。
「不用你幫忙,快回去!」軒珞難得嚴厲的開口。
「可是……客人這麼多,你怎麼忙得過來呀?是說這麼晚了哪來的這麼多客人?」小俞摸摸被打的頭,有些疑惑的望著外面。
『這位小少爺貴姓大名呀?今年貴庚?』何觀吃完了餛飩抹了抹嘴一臉滿足,笑咪咪的望著小俞。
「我叫俞定邦!今年十九了!」小俞抱起手臂一臉不滿的望著吃了『他的』餛飩的何觀。
「抱歉這孩子不懂禮貌。」軒珞一把從他頭上巴下去,笑著道歉,雖說何觀會看著他的面子不在意,但對小俞來說得罪一個鬼差並沒有什麼好處,更何況這個還是冥主座前使者。
『不要緊不要緊,男孩子活潑點好。』何觀呵呵笑著,從口袋裏掏出本本子翻了一下,『喔喔,這麼多個……小少爺是五月六號生的那個對吧?』
「你怎麼知道?」小俞被巴得一個眼冒金星,聽見自己的生日有些疑惑的望著何觀。
何觀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的本子連連點頭,『嗯嗯,不錯不錯,這個好。』
啪地一聲閤上本,何觀對著軒珞開口,「不如讓這位小少爺來幫忙,讓他賺點陰德如何?」
軒珞有些為難,只是苦笑著,「這孩子膽子很小,我怕是有什麼差錯……」
『不要緊,我會看著兄弟們,不會有事,這樣我們的速度可以快一點您說好嗎?』何觀很客氣的說著。
軒珞看看一臉疑惑的小俞,嘆了口氣,「就這樣吧。」
『太好了,那我讓外面的人進來了。』何觀開心的說著就走出去,數了人數讓他們進來,瞬間店裏就坐滿人,每個都安安靜靜很乖巧的坐著,非常整齊劃一的轉著腦袋望著軒珞,每一個都是。
這讓小俞覺得毛了起來,穿著圍裙邊黏了過去,「老闆,這些人是不是……『那裏』放出來的呀?」
軒珞愣了一下的望著他,「你不怕?」
「不會呀,人總是會生病的嘛,腦子有病就很可憐了,我怕他們幹嘛。」小俞點點頭幫忙拿著碗開始盛湯。
軒珞頓了一下,差點把手上的餛飩給滑在地上,對這個寶貝店員,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軒珞有些無奈的將錯就錯,「你聽好,不管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不要尖叫,不要吵鬧,不要盯著人看,把碗放下就回來,不要說多餘的話。」
「知道了。」小俞小小心的端著餛飩過去,開始忙了起來,他們也無暇說話。
只見吃飽了的人出去,又換了一批進來,進進出出的忙到了近十二點。
小俞越來覺得奇怪,就算是精神病院也不可能一下子有那麼多病人的吧?也沒見外面有遊覽車,這些人是怎麼來的?又怎麼走的?而且這些人也沒像電視裏的病患一樣會晃來晃去自言自語,看起來好像都很正常,除了全都不說話,整齊一致的只盯著軒珞看以外,什麼奇怪的事都沒發生。
小俞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決定不要多想,最重要的是,他數過了餛飩!
店裏只剩下八個客人了,一碗餛飩五顆,八個人四十顆,冰箱裏還有七十五個餛飩,所以等下也許老闆會把剩下的餛飩煮來當宵夜,這樣也不枉費他加這麼久的班。
小俞一想就覺得合情合理,整個人開心了起來,把手上的餛飩放下來的時候,突然間從不開口的客人小小聲的說話了。
『阿邦?……是你嗎?』
小俞愣了一下,抬眼望去也愣了一下,不自覺得跟著小聲開口,「阿成?你怎麼在這?」
他們是國中同學,一起在東部唸的書,那三年他們騎著單車上山下海的玩,是挺要好的朋友,只是上了高中之後就各奔東西了。
小俞此刻看著阿成,發覺多年不見的好友也長大了,只是臉色怎麼那麼蒼白,他還記得好像幾年前有聽過他什麼消息。
『你……在這裏工作,你真的變成廚師了?』
「是呀,現在在實習啦,老闆對我很好。」小俞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你呢?你不是要去做改裝車?當最酷的黑手?」
『……你的夢想實現了……』
「沒有啦,什麼夢想,在麵店打工都給同學笑的哈哈哈。」小俞笑著拍了他的肩一下,卻發現他的肩冷得像冰,硬得像塊石頭。
「咦?阿成你好冷唷,是不是冷氣開太強了?」小俞想著要不要去把冷氣轉小的時候,阿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居然實現了你的夢想……』
小俞嚇了一大跳,阿成的眼裏充滿了不甘及怨恨,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力氣大到像是可以扭斷他的手腕,而那隻手冰冷得就像塊冰過頭的肉塊一樣的緊附在自己手腕上。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老家給他寫信的時候提過,阿成他飆車出事,成了植物人已經二年了,他爸爸媽媽打算今年給他拔管……
他幾乎想尖叫,但是有人從身後掩住了他的嘴,溫熱的手讓他稍微減少了點恐懼感。
「請放開他。」軒珞一手掩住小俞的嘴,溫和的朝阿成開口。
何觀在外面點人頭,這時才注意到阿成出了狀況,趕緊衝過來。『你在幹什麼,快點放手!』
阿成不敢違逆鬼差,只緩緩的鬆了手,垂下了肩看起來非常的沮喪。
『好了,你出去了。』何觀對於這個不聽話的有點生氣。
「不要緊的,讓他吃完吧。」軒珞笑著開口,然後伸手把那碗餛飩推到他面前。「應該很好吃的,你試試。」
軒珞見他慢慢的拿起湯匙開始吃,側頭望著小俞確定他不會尖叫才鬆開了手。
小俞的神情從恐懼到茫然,接著是難過,非常非常的難過。
軒珞拍拍他的肩,輕聲開口,「剩下的我來忙,你可以陪他坐一下。」
何觀大概不放心,只站在那裏守著,預防萬一。
小俞愣愣的站在那裏好一陣子,才拖了椅子坐下,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國中時候曾經是最要好的哥兒們,但是他考上了北部的高中,阿成要去南部的車廠晚上唸夜校,他們同一天離開,他想當頂尖的廚師,阿成要當最好的技工,在車站分手的時候,約好將來實現夢想的時候再見。
但新的環境新的朋友圍繞著他,隔了幾年他就漸漸忘了這個好朋友,也沒有再連繫,收到信的時候他只是驚訝到感嘆,也許難過了幾天,但他甚至沒有想回去看看他的念頭。
『這……好好吃。』阿成一匙一匙的喝著湯。
「……嗯……我老闆煮什麼都好吃。」小俞用力的點頭,看著阿成蒼白僵硬的臉,他覺得很難過。
『你也會煮這麼好吃的餛飩嗎?』阿成抬起頭來望著他。
「可能沒辦法那麼好吃,但是我還在努力,有一天會的。」小俞覺得眼睛很酸,胸口也堵著什麼,他想一定是他沒吃宵夜太餓了,老闆又不給他餛飩吃的關係,才會讓他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嗯,你可以的……我已經沒有機會了。』阿成苦笑著,喝下了最後一口湯。
「……誰叫你飆車的……早叫你不要飆車你不聽……」小俞越說頭越低,握緊了拳頭的手很想用來打他這個好朋友,但是就算打了也換不回什麼。
『是啊,早聽你的話就好了。』阿成說著站了起來,然後又開了口,『你一定要努力,連我的份一起。』
小俞只是低著頭用力的點頭,沒有勇氣抬頭看著他的臉,只能看著他穿著的那件陳舊泛白的牛仔褲,然後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何觀領著最後一個人離開,跟軒珞再三的道歉,說改天會再來致謝,讓軒珞一再阻止才送走了他。
關上玻璃門軒珞終於鬆了口氣,回頭見小俞還坐在那裏,彎著腰低著頭不停的擦眼淚,忍不住走過去摸摸他的頭。
「要不要吃餛飩?」
「要!」小俞沒有抬頭,只是用力的點頭,肩膀一抽一抽的。
軒珞只是拍拍他的肩,然後把剩下的餛飩給下了鍋,過了好一會兒小俞才開口。
「老闆……」
「嗯?」
「中秋要教我做月餅唷……我要吃核桃蛋黃餡的。」
軒珞看著小俞仍然在抖動的肩膀,帶著哭音的語調,也只能苦笑。
「好,教你做八種餡好不好?」
「好!」
又過了一陣子。
「……老闆,那過年……」
「閉嘴,餛飩還吃不吃?」
「吃……」
軒珞又好氣又好笑的把餛飩起鍋。
店裏的老鐘喀地一聲,指針走過了十二點。
七月過了,鬼門關了。
軒珞覺得有些好笑的,把餛飩端給小俞,學著陳奶奶每過了七月總會唸著的話。
「諸事平安,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