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01|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開始寫點什麼

2020 年來了,一直以來很喜歡的插畫家自己出了手帳,本來買來想著紀念用就好,但收到實體以後,封面跟內頁真的太美太美,突然就浮現了必須寫的衝動,不然就太愧對這本手帳的美了,但是該寫什麼好呢?已經有一本正在用的手帳了,寫日記嗎?並不是沒有在寫,但自從用了日記軟體以後,跟手寫日記比起來似乎不太一樣,好奇之下去翻看以前手寫的日記,都是很有意識地認真寫下屬於自己的文字,一筆一劃地,像小學生那樣。數位日記雖然備份功能跟搜尋功能很強大(不用擔心哪天發生災害結果日記通通灰飛煙滅,哭),回過頭來看用 app 寫的日記很像在跟精確的儀器報告今天的感受而已。(但這個日記 app 真ㄉ好用,有需要可以私私蕾蕾,偶真ㄉ迷有收葉佩錢錢)
關於寫的衝動,最近總算看了李琴峰的《獨舞》,相較於女主角趙紀惠與其他角色的互動是以情節來描述,與精神科醫師的部分則獨立出來以日記體呈現。我不知道這部小說是不是作者個人的創傷,但其實也不是重點,是不是作者真實經歷,或進入他人之痛苦而寫成小說,透過文學再現,與書寫的技巧其實並沒有絕對的關聯性。虛構的情節能夠承載著真實的痛苦,而真實的痛苦則可能找不到適切的話語去重塑自我的創傷,反而顯得笨拙,有時候記憶的斷簡殘篇,讓敘事系統也是破碎的。
《獨舞》還不是作者最成熟的小說,畢竟是第一本創作,前半部節奏掌握得很好,但後面收尾有點太快,很多角色的塑造還可以再更細膩,但無論如何還是很推薦這本書,所以就不爆雷了。
我很喜歡其中一段,趙紀惠與精神科醫師討論關於「不能寫」的片段(p.129),紀惠無法再寫小說,以前可以寫的,現在卻辦不到了。醫師說「寫不出來」的狀態,意味著書寫對主角的重要性,等哪天傷好了,就能寫了。主角問那麼是哪天呢?醫師說就因為不知道是哪天,才會說「哪天」啊……
不能寫了。寫不出來。沒有辦法寫。對於寫字的人必然是焦慮的,不是完全沒有在寫,但是無法進入所謂的自己理想中的書寫狀態,非常令人不安。
作者的閱讀體系深受日本文學影響,三島由紀夫也多次談論失語的狀態,賴香吟在《其後》後記中,也坦承自己痛恨傷痕文學的煽情,也不相信書寫能替代治療。書寫不能治療,那是本身快要好才能書寫,那是痊癒之前的一個大口呼吸。
「書寫是重獲詮釋的能力,是時間給我們的禮物。」
同時賴香吟也為寫作下了這樣的註解。
找回梳理自我創傷的主導權,那個「有一天」一定會來,也許不是現在,但只要繼續對文字懷抱著信仰,縱使閱讀作為一種遁逃的方式,也不必感到害怕。就如同李琴峰在訪談時說的:「寫出主角所受過的傷,同時又能旁觀著那些傷,似乎也帶來了虐待跟治癒兩面一體的共存。我覺得旅途還沒有走完,還可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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