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1/12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特偵X] 食嬰的鬼婆 03-3

所謂的女巫,並不是西方童話裡會出現的那種好女巫壞女巫。
巫,是一種最接近神的存在,也可以當他們是人與神明溝通的管道,不同的宗教信仰,稱呼的方法就各有不同。
他們對巫的區分大致有三類,最常見的是言巫,即神明經由巫的口來傳達祂的訊息,各地廟宇的乩童就是他們所稱的言巫。
其次是能通過神明的眼觀看過去與未來的視巫,他們是神明的使者,極為少見。不知道為什麼視巫總是年紀輕輕就過世,導致過去的人認為視巫生來注定要為神獻出生命,歷史上大量記載著古人拿視巫獻祭的事蹟,到了現代,正式書面文獻上已不見視巫的蹤跡,但據說視巫仍然存於世上,只是為了延續生命全部躲藏起來而已。
最後就是聖巫,他們是為了神明降生轉世所準備的「容器」,但畢竟神祇降生渡世的機率很低,是以大多數的聖巫僅是平凡的渡過一世。由於聖巫的精神力超出普通人甚多,自認為神的案例層出不窮,因此一旦發現一個聖巫,他們就會小心監控。蘇雨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也不過遇過兩個被認定為聖巫的人,而其中一個根本就是神明降世。
這也是他為什麼能肯定張姿婷有聖巫血統,因為他碰過的上一個聖巫,也曾經這樣透過他的眼睛,看見他的過去。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透過了他的雙眼,進入他的腦中去剖視他的靈魂,而他受過的傷,他經歷過的痛苦,都會完全映照在對方身上。
他曾經遇過的那位降世者,就曾經透過他的眼,看見他的童年夢魘,為他撫去那些他一直無法遺忘的,深刻的恐懼和痛苦。
那是種神聖的行為,一種靈魂的治癒。
所以他們都沒有人想過,原來食嬰婆石櫻會是個聖巫。
「所以,那女人是個聖巫?」袁芷其把小貴抱在身上,餵他吃餅乾,「對小貴的眼睛會有影響嗎?」
小貴的眼睛成了一片血紅色,看不見眼珠與眼白,可愛的模樣變得有些可怕,乖巧的坐在袁芷其身上一手抓著糖,一口咬著袁芷其餵他的餅乾。
「應該養一陣子就會好。」蘇雨彎下身來看看他的眼睛,「小貴,你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小貴又發起抖來,但因為回到了警局,又讓袁芷其抱著,加上餵了滿嘴的餅乾糖果,似乎比較有了安全感。
『……吃掉了。』
「吃呀,都是要給你吃的。」袁芷其以為小貴在說餅乾的事,又抓了一片奶油餅乾給他。
小貴一口咬住,含糊不清的開口,『那個阿姨,把寶寶吃掉了。』
袁芷其愣了一下,「她自己的寶寶?」
小貴歪著頭想了一下,又搖搖頭,『別人的寶寶。』
袁芷其想起走時蘇雨問的關於吃肉的事,他抬頭望向蘇雨,「她吃的肉全是嬰兒的?」
「看來是。」蘇雨平淡的回答。
「那為什麼不逮住她?她冰箱有肉,是人肉驗一下馬上就曉得了。」袁芷其不滿的質疑。
蘇雨望著袁芷其好半晌才開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有聖巫的體質,但她只是個普通人,當聖巫自認為神的時候,吃人表示她在給予救贖,通過神之口可以清洗一切罪孽重新為人。」
「就算這樣,那還是犯法的呀!我們是警察吧!」袁芷其不能理解的嗆了回去。
「小其。」白聿開口制止他,「蘇雨的意思是,她是被人控制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覺得她在做對的事。」
袁芷其還想開口再說什麼,姚綺月吼了過來,「你兇什麼鬼呀!沒看到我在練符嗎?!」
袁芷其縮了一下,抱著小貴轉到另一頭去,「……怎麼練還不是一樣爛……」
「你說什麼!」姚綺月抓起桌上的橘子扔過去,剛好被小貴接來咬。
「小貴,橘子要剝皮。」袁芷其搶過他手上的橘子幫他剝皮。
蘇雨走過去看了下姚綺月畫的符,馬上搖搖頭,「這些都不行。」
姚綺月立刻一張委屈的臉,「我很認真的畫了。」
「我沒有說妳不認真,但這些不行。」蘇雨也搞不懂為什麼她能把符畫成這樣,「剛剛那張就很好,為什麼這些會畫成這樣。」
袁芷其想起剛剛蘇雨叫姚綺月畫的符,小小聲的問白聿,「聿哥,剛剛那張貼冰箱的是什麼符呀?」
白聿笑笑的回答,「減肥符。」
「啊?」
「貼在冰箱上減少食慾用的,難怪她畫得那麼順。」白聿也覺得好笑,蘇雨不叫姚綺月畫,他還真不知道這丫頭會畫這張符。
袁芷其一臉茫然,原來符紙的世界這麼的……寫實,連減肥用的符都有。
「專注,妳需要的是專注。」蘇雨很有耐心的開口,「景修寫符的時候,他女人在旁邊尖叫他都聽不見。」
「女朋友不會跑掉喔?」姚綺月眨眨她的大眼睛好奇的問。
「跑不知道幾百個。」蘇雨好笑的回答,要論景修交過的「女朋友」,大概可以繞警局八十圈,能有一個撐上一個月就了不起了。
「專注呀……我覺得我很專注呀。」姚綺月苦惱的想,然後深吸了口氣,屏棄一切雜念。
我聽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
接著開始寫符,很專心一致的,抬手、落筆,寫過千百次的符紙她早就已經熟練得閉著眼睛都能畫。
「好了!」
「不行。」
「為──什麼!」姚綺月崩潰的大叫。
蘇雨也很苦惱,他哪知道為什麼不行,他又不是寫符出身的,「看來得給妳找個老師才行。」
「好了,休息一下。」白聿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蘇雨習慣性抓起菸,又想起辦公室內不能抽,他正在等消息,在外面閒晃也不是辦法,四個家庭都拜訪過了,雖然有點線索卻有更多要查的,於是他們讓一隊幫忙調查石櫻的資料,包括她原生家庭的每一個人,沈孟瑜還埋在電腦裡,袁芷其忙著安慰小貴,蘇雨一閒下來就急得發慌,白聿請他指點一下姚綺月的符,但只搞得這丫頭快崩潰而已。
「我去抽根菸。」蘇雨說著走出辦公室,一路上了頂樓,點了根菸他深吸了口,再慢慢吐出來,覺得全身每根骨頭都在抗議。
『我還以為那些小鬼在開玩笑,你還真回來了。』
六年不見的聲音,在記憶裡倒是一點都沒變,蘇雨側頭望向來人,飛行皮夾克和洗白的牛仔褲、軍靴,長髮紮在腦後,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倒沒什麼變,我還以為你會更有點升官了的樣子啊,鍾平。」蘇雨笑了笑,給了他一隻菸。
『升官表示更多的麻煩事。』鍾平接過他的菸,回以微笑,『聽說你回來好一陣子了,怎麼現在才找我?』
「找你不就意味著更多麻煩事嗎?」蘇雨笑著幫他點著菸。
『嘖,我有那麼不夠兄弟嗎?你都不曉得這六年我幫你扛了多少麻煩,你以為矇上眼睛就能當什麼事都沒了。』鍾平斜眼瞪他。
「不然兄弟叫假的,你一張紙條貼我門上,我就得燒掉我一個月薪水的紙錢,這夠不夠兄弟?」蘇雨靠在陽臺牆邊上,伸手揉揉胸口。
『咄,就光是幫你解決跟在你後面的那些蠢東西,要你個十萬八萬還便宜你。』鍾平恨恨的吸了口菸,『更不用說上回山裡萬家那小鬼,你他媽的二話不說三十幾隻怨魂給我放著滿街跑,你知道我得調多少人去守著才不會出亂子?』
「就我說那還便宜他。」蘇雨冷哼了聲,側頭看看他兄弟腰上掛著圈繩索,金光閃閃的,上頭像是咒語般的花紋就和白聿手上那圈金色紋路一樣。
『不用看,你也不用問,那姓白的傢伙,他的事不是我能說的。』鍾平悻悻然開口。
「要能說我看你大概馬上就拿來跟我討個十萬八萬了是吧?」蘇雨笑了起來。
『當然,錢能解決的可都是小事,我肯跟你要錢算我夠兄弟了。』鍾平吸著最後一口菸,扔了菸蒂看向他,『好吧,你找我?』
「嗯,你記得石櫻嗎?八年前那個食嬰婆。」蘇雨也熄了菸,順手幫他把菸蒂撿起來。
『記得,吃了四個嬰兒的那個。』
「我們逮住她的時候她死了,協會理應把魂魄交給你們了,她怎麼跑出來的?」蘇雨一直搞不懂食嬰婆是怎麼離開地府的。
『她沒跑啊。』鍾平睨了他一眼,『人根本就沒交給我們。』
「怎麼可能?」蘇雨愣了一下,他們把人交回協會,怎麼可能沒送還地府。「你們沒人問一下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一個人手上有多少魂,能少一個是一個,魂沒交到手上就不是我們的問題,誰會多嘴去問。』鍾平撇撇嘴角,『那老太婆是個燙手山芋,沒人想碰的。』
蘇雨覺得這下更麻煩了,如果當初魂就沒被送返地府的話,看來是協會那裡出的問題,但這麼一想又覺得奇怪。
「六年……她為什麼等了六年才出來吃人?」蘇雨不解的開口。
『讓她吃可是種淨化罪孽的好方法,還管用的。』鍾平笑笑的說,『但她那丫頭可沒這種天賦,她給她家丫頭吃了人,這是罪上加罪,冥主最近在心煩,要等他注意到了,那丫頭不是被雷劈就能解決的。』
蘇雨皺了皺眉,「她又不是自願吃人的,而且石櫻雖然是聖巫但她不是神明降世,為什麼她吃人能消除罪孽?」
鍾平挑起眉,慢條斯理的開口,『真的假的?你信聖巫食人那一套?過神之口洗清罪孽不是這個意思,古人搞不清楚才讓聖巫吃人,你知道被活生生煮熟、吃掉是多大的痛苦,經歷這種痛苦就算是一種贖罪,越痛苦贖的罪越多,跟那些凡人想的是不一樣的,你以為神愛吃人,你去問問那幾個降世的,肯定被拿掃把打出來。』
蘇雨倒不曉得原來是這種意思,「所以她吃嬰兒是為了幫他們洗清罪孽?」
『所有人可都是帶罪出生的。』鍾平諷刺般的開口。
蘇雨皺著眉直視著鐘平,「你的簿子裏寫著那孩子就該被她吃?」
鍾平覺得有趣的彎起嘴角,『確實沒有,我也沒說她做的就是對的,冥主沒下令我們也不會隨便給自己找麻煩。』
蘇雨只覺得越來越麻煩,如果不快點逮到她的話,不曉得她還要自以為好心的吃掉多少無辜的嬰兒,毀掉多少家庭。
鍾平見他在思考,也沒再多說,『我該走了,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石櫻的事,你要逮得到人,我就攬下來,要逮不到就別自找麻煩。』
「等下,吃人的事就算了,你知道她為什麼現在才出現?」蘇雨又接著問。
『不管她躲了多久或是被藏了多久才冒出來,除了吃人以外要做的事都肯定只有一件,』鍾平回頭無奈的望著他,『叫苗家那丫頭小心點,女孩子家別什麼事都第一個往前衝,她苗家可沒幾支苗了。』
蘇雨怔了怔,想再問鍾平已經揮揮手轉身消失了。『抓到人再找我。』
蘇雨心底浮現不好的預感,鐘平看來是在暗示有人藏起了食嬰婆,而她不管現在是為什麼出沒,肯定都是為了報仇。
蘇雨馬上轉身跑下樓去,心裏想著不管如何,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他也沒辦法再承受一次那種失去的痛苦。
他衝進了辦公室抓住了白聿,神情認真的開口。
「我們得有個計劃。」
對不起,昨天太焦慮忘記貼文(汗)明天來得及的話,貼慶祝小短文,再來就準備開新連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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