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無常之符 (39)

三十九、漣漪

　　艷陽，青空，白雲。夏日的氣息日盛，但暑氣卻攔不住小喬輕盈的步伐，她哼著小調，踏著小跳步，來到大喬的房間，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於是她又走了出去，隨手抓個丫環問大喬的所在。

　　原來大喬去了兒子孫紹的房間，雖然小喬是孫紹的姨姨，卻甚少見這位姨甥，但畢竟小喬才剛搬來吳沒多久，所以也不覺奇怪，她問明了方向後，便再度邁開小跳步，跳著跳著，卻才發現，這小紹兒的房間，離她姐姐的房間，竟然有好大一段距離。

　　小喬緩下腳步，再細想這陣子的經歷，才發現，大喬雖為人母，卻甚少花時間和自己的兒子相處？據大喬所言，她一天，也就上下午各一次，會到小紹兒的房間露露面，而且每次的時間都不長。

　　想到這，小喬不禁心寒，並暗暗嘆了口氣。

　　不知不覺間，小喬已來到孫紹房間的附近，卻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在前方的轉角埋伏著。雖然那小女孩背對著自己，但光從她身穿的輕皮甲和掛在腰間的小匕首，就知道是誰了。

　　「尚香將軍，你偷偷摸摸的在幹什麼？」小喬想嚇她，所以故意放輕了腳步，鬼鬼祟祟地來到那小尚香背後，乘其不備，拍肩問道。

　　卻沒想到，小尚香完全沒被嚇著，反倒沉穩地回過頭來，露出一抹冷笑，嘲諷小喬的幼稚，然後才說道：「我在警備異狀。」

　　「異狀？」小喬雖然因為小尚香嘲笑而漲紅了臉，卻又馬上被她的話題吸引過去，忘了尷尬。

　　小尚香拔出木製的匕首，指向轉角後的，小紹兒的房間。於是小喬便探頭一望，卻只看到大喬在抱著小紹兒，生硬地擺著手，似是想哄他入睡。

　　「有什麼好奇怪？我姐的手腳就是這麼不協調的呀？」小喬瞇著眼問道。

　　「奇怪的是大嫂的樣子啊，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小尚香說。

　　於是，小喬便將目光從大喬那可笑的雙手，上移到大喬的臉上，只見她臉色較往常紅潤，還帶著一臉淺淺的笑意，在和小紹兒說些什麼。

　　「真的很奇怪啊！」小喬不禁驚道。

　　「對吧？我從沒大嫂笑過，所以才在這監視啊！」小尚香煞有介事地說，但目光卻像在賞花賞鳥。

　　「不過我大概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了。」小喬說。

　　「什麼原因？」小尚香追問。

　　「這陣子有人陪她聊天嘛。」

　　「是在說小嫂子你嗎？」

　　「其一吧，還有…呃，一隻鳥。」小喬答。

　　但小尚香只是理解地喔了一聲，沒有說話。

　　「和鳥說話，你不覺奇怪嗎？」

　　「這很像大嫂。」小尚香這一說，把小喬逗得哈哈大笑，同時引起了房內大喬的注意。

　　大喬抱著小紹兒走出房門，卻被乳娘攔住，示意要先安放好小紹兒，大喬也沒多想，就將兒子交給乳娘，然後走了出來，來到轉角，探頭而出，望向小喬和小尚香二人。

　　「你們在幹什麼？」

　　卻沒想到，小尚香的臉頰突然一紅，然後拔腿就跑，剛才在小喬面前的穩定和成熟，就像是蜃樓一般。

　　「似乎小尚香還是很討厭我…」大喬失落地道。

　　「我看是相反才對。」小喬輕聲說，故意不讓大喬聽到，然後便馬上轉換話題，問道：「對了，這陣子工作如何了？那新來的表現怎麼樣？」

　　「啊…他啊，他說想告個假，去散散心。」大喬說道。

　　「無常也要散心？他當自己是什麼啊？」小喬驚訝道：「那他有說要去哪嗎？」

　　「洛陽。」

　　「…那不正是多事之地嗎？怎麼感覺像是命運在推他去啊…」小喬嘆道。

　　「是命運，還是我？」大喬反問。

　　「我們靈巫，也不過是命運的傳話人而已，你既然批准了，也就是說，上面沒有阻撓吧？」

　　大喬面色一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希望他不要出什麼事就好了，難得你交了個朋友。」小喬再嘆道。

　　「朋友？」

　　「你們不是常常書信來往嗎？透過那兩隻鳥。」小喬不懷好意地笑。

　　「原來這就能算是朋友了？」大喬若有所思，然後露出了一抹不那麼淡的笑容，有如花開的一瞬，又像涼風拂過荷塘所皺起的漣漪，短暫，卻令人印象深刻，還嚇呆了小喬，但大喬卻毫不察覺，接著笑道：「那…我終於交到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