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是狗幹的?
據說,南鎗高職的警衛室原本格局方正,是因為之前的老警衛常發酒瘋與鄰居交惡,所以激怒了某個狗主人去向政府告密,說四、五十年前學校曾經仗著黨派勢力,把警衛室及倉庫擴建到大馬路上,侵佔公共土地,因此才害現在的警衛室像鉅肉機下的排骨,被剁分成三角形。
雖然校方極力喊冤,但在這個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年代,只要不影響選票,不得罪民意,鉅肉機下躺著誰又有何區別?反正政治舞台已經淪落成表演舞台,只要有強大的網軍為後盾,一律能剁他個面目全非,魅力夠的,還能煽動小老百姓自願成為劊子手呢!
可笑吧?
這就是民主社會發展到後來,在少數人必須服從多數人的機制下,人心越來越自私,道德良知越來越低落的慘況。
因此當有人站出來勸大家反省時,算卦卜命裝神弄鬼,便成為國家拿來恐嚇人民的終極手段,用些『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必須立功補過,積陰德消除業障』的道理,激起群眾的罪惡感,然後藉著大大小小的祭祀活動,來逼人民於紙醉金迷的亂象中更加忙碌。
簡單來說,這種手段好比讓一群國小學生,在剛要對〝床前明月光,凝視地上霜〞八個字用創意去聯想,用眼睛去觀察,用撐大的鼻孔和毛細孔去感受詩中氛圍時,又得立刻背熟九九乘法表、近代歷史、國外歷史、生活科學、自然科學、社會公民…等等,然後以考試成績的高低,來灌輸他們甚麼叫做好,甚麼叫不好。
唉…故事寫到這裡,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與社會背道而馳,阻礙國家進步的亂源啊!但仔細想想,這樣形容也太浮誇,因為我根本沒有那麼博愛,只不過是在向我認為值得嘮叨的人,阻止他們別繼續沈淪罷了。
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我問銀修:
「你剛才說,之前的警衛是被野狗咬死在操場上?」
「沒錯,好像是鄰居刻意把拴住狼狗的鏈子鬆開,才釀成大禍。那位狗主人跪在法官面前求饒,說只是想嚇嚇警衛,警告他別老在值夜班時借酒裝瘋,對著狗兒罵三字經,或趁狗兒找電線杆尿尿時,踹翻狗的肚子。」
「所以聽起來像自作自受?」
「但也有鄰居說…」
「怎麼了嗎?」
「那名警衛是自作自受沒錯,可是法醫只有在他鞋子上面,找到狼狗的唾液和雜毛,至於他頸部缺少的那一圈,半徑約有五公分的傷口裡,唾沫和血都不是那條狗的。」當銀修把警衛死亡,與跳樓女孩兩件事湊在一起時,不自覺地把話越說越慢。
「五公分?」我用自己的手指目測了一下距離,並且往銀修的脖子上量。
「我對踹狗沒興趣啦!」銀修嚇得急忙跳開,差點被公車站牌絆倒。
「以傷口的大小來說,那名警衛肯定是當場斷氣,但如果現場沒有拖行的痕跡,便表示是…」我一邊揣摩案發情況,一邊將銀修被狗追,從警衛室逃到操場,脖子被長牙咬開踉蹌撲倒之後,雙腿被當成玩具洩慾…等畫面,從腦海中飛快閃過,甚至我把下巴搥在胸前,讓頭顱像是失去脖子支撐般單純掛著,眼球猛往上吊,好集中精神專心思考,但由於肩頸轉動的幅度太大,軟骨硬是被逼出一陣又一陣的怪叫聲。
喀喀喀…擦!
喀喀喀…擦!
喀喀喀…喀喀…
「我快吐了啦!老師,您演得太逼真了,噁…」銀修趕緊撇過頭去。